逆光将师生二人裹进黑暗，勾勒出金色的线条，汪慎圆胖，憨厚得像老夫子漫画里的大番薯，那个男生却清俊挺拔，薄款驼色冲锋衣勾在臂弯，腰背瘦而不孱弱，衬衫扎进皮带，跟黑色长裤一样有熨烫的痕迹。
他淡淡瞥了程雪灵一眼，对方目光宽泛，只是看向两人所在的地方，嘴唇因喘息而红润，还喃喃嘟囔着什么，也许连自己长了几只眼睛几张嘴都不关心。
程雪灵杵在人群里的样子稍显滑稽。
黑发被细密汗珠打湿，卷了个弧度贴在鬓边，乍看上去，还以为在模仿青蛇张曼玉的额边发，肥大校服的拉链一直拉到脖子，不对，胖，根本没脖子，不过她还把下巴抬得很高，大口呼吸着嘴唇微张，有点傻傻的。
华崇归轻笑一声，朝汪慎漫不经心点头：“知道了老师，市里竞赛我会去的，我□□是我妈在登，不必担心我会删人。”
“那就好，除了你剩下那几个，就麻烦你妈妈都加上，带队老师的电话你有吧？”
“有。”
华崇归掏出手机，滑动通话记录到一个号码，当着汪慎面加了联系人。
这个动作太装逼了，直接把一群人看呆。
居然有人敢当着汪慎的面掏手机？汪慎可是全高一杀疯了的手机管家啊，字面意义上那种，一经他过眼的手机，全都逃不过上交‘代管’的命运，交上去了，就永别吧，高三毕业直接变砖。
不止如此，华崇归还颇有兴致地打开摄像头，对准程雪灵拍了张照，咔嚓，照片分享给汪慎看：“这个人的号码，老师你有吗。”
汪慎恰好知道程雪灵，卷子就是他改的，正想找机会提前招揽，便扶扶眼镜，一脸精明：“高一19的胖丫头么，成绩还不错，跟你比还有点距离，没到能参加竞赛的级别，那可是千里挑一的名额，你拍她照片要她号码干嘛？”
他倏地正色道：“我可警告你啊，高一有群小崽子不像话，骚扰你们高二的女孩，年级组开会重点强调，坚决惩罚，记到档案里，你可别沾上了那种习气，人家胖就胖点，不耽误学习。”
“只是看她长得有趣。”
华崇归无所谓，收好手机，礼貌道别，长腿向后迈入了通往高二的连廊，与程雪灵擦肩而过，衣物‘簌簌’的声响近在咫尺，他如同一尊高贵冷眼的玉人，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校草大人真是一点没变，还是眼高于顶，看谁都跟看垃圾一样。
这样一想，对他冷漠无视且涉嫌拍照嘲讽的态度，程雪灵也好受一些了，并不觉得华崇归多臭屁。
家里开商业综合体，老爸的名字直接命名市民广场里一片湖，华崇归出生在罗马，用的是金钢笔，坐的是保姆车，举手投足写着‘凡人退散’。
同龄人可能觉得他装，程雪灵却觉得他还算收敛，好歹还上同款学呢不是。
她转弯快步下楼，只对华崇归的身高感到吃惊：比我还高半个头，至少一米八五了，可真高，吃什么长大的，进口羊奶粉？要不要给胡远推荐喝点羊奶粉啊，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高一19班。
下一节是体育课，一个月总有那么30几天不舒服的体育老师总算抢到课了，三个班级一起上，放在以前，程雪灵跑得比谁都快。
9班体育课跟他们班一起，能近距离看见韩愿，运气好还能碰上他打球。
这周轮到程雪灵出黑板报，平时教室人多，体育课一走空，刚好给她充足的时间画画，她线条感很好，再辅以上辈子的审美熏陶，随便勾几笔，一个窈窕淑女就跃然纸上，改动几笔，复制到黑板报上即可。
陶萱萱再次郁闷了，她扶住程雪灵的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今天也是自由活动呢，你不早点去，前排位子都占完了，上次你送水，韩愿就没接，接了一瓶桃子脉动，今天也换个呗……”
她坚决做程雪灵的僚机，出谋划策。喜欢韩愿的人多，能排到法国，陶萱萱也不能免俗，但那种喜欢就像对偶像明星的欣赏，远远看着就行了，意淫不犯法，她有自知之明。
自家姐妹就不同了，程雪灵喜欢韩愿是长期的、可持续的、打持久战的，连表白信都提前好几年写，苍天可表日月可鉴。
“你是不是打算另辟蹊径，打算用远离来引起韩愿注意啊？”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个理由解释的通，“可别作死，本来他身边围绕的人就多，你一天不去报道，他铁定忘了你，那上次你爸爸专门替他打印的传单就打水漂了！”
程延江在银行工作，家里A4纸无限量供应，上学期韩愿代表学校参加话剧表演，程雪灵特意设计传单宣传，把韩愿的侧脸画得英俊不已，颇有几分成年人的丰神俊朗，剧院门口观众人手一份，直接提高了上座率。
可她还偏偏做好事不留名，韩愿误以为是小公主方镜做的，话剧结束，在台上就感谢了方镜，方镜一激动，登台献花拥抱，让幕后的程雪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