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福来一样,齐洪奎把他们上医院的经历详细地说给老婆听,当然他把自己的功劳是夸大了,说来也怪,以前齐洪奎要对老婆说点啥事,老婆听不了两句就堵回去了,也许是那一巴掌起作用了,刘凤娥听得很认真,吓得直咂舌,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听完了,她说:“这么说,向贞的命是你们救的了。”
齐洪奎很得意,说:“当然,主要是俺和福来拉得多,旺生吓得腿直打哆嗦,根本跑不动。”
“那向贞是反、革命,咱救了反、革命,民兵会不会找咱的茬儿?”刘凤娥还是怕受牵连。
齐洪奎不屑地说:“找个吊,咱这是救人命,是学雷锋做好事呢,她就是反、革命,也是咱队的社员,咱也不能见死不救,再说咱怕啥,咱是贫下中农,谁敢说咱啥?人家旺祥都给她输了血呢,他才是救向贞命的人。”
刘凤娥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问:“旺祥咋会给向贞输血呢,他的血输给向贞了,他不会死?”
齐洪奎笑了,说:“你呀,啥也不懂,又不是全输给她,死不了人的,身体受损是肯定的,旺祥从里边出来的时候,都站不住,回来也是俺和福来拉回来的。”
刘凤娥还是没明白旺祥为啥给向贞输血,继续问:“你说,是不是他俩有事儿?”
“啥事儿?”齐洪奎大概知道老婆要说啥了,还是反问道。
“男女的事儿呀,向贞长得那么俊,哪个男人不动心?”刘凤娥用审视的眼光看着男人。
齐洪奎有些心虚,但口气坚决地说:“你想哪儿去了?你别把男人都想歪了,人家旺祥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你知道白求恩吗,白求恩就是这样的人,再说旺祥和旺生是一家子,你呀,就是小心眼,你是不是也那样想俺了?”
刘凤娥当然知道白求恩,天天学呢,但是她想不到白求恩和旺祥有啥关系,当然她最关心的是自己男人,既然男人这样问,她也不否认,只是看着他。
齐洪奎拍了一下老婆的大肥臀,说:“俺是正好赶上了,你说那种情况咱帮一把,人家还能不念咱的好?再说,人家旺生一家人都不错,咱的队长被撸下来,人家照样对咱很热情,不像齐春鹏那个势利小人。”
提到齐春鹏,齐洪奎立刻后悔了,但已经晚了,老婆果然就想到了李香翠,她瞪着男人,声音又有些高:“那你和李香翠有没有那种事?”
齐洪奎的声音也高了,立刻反驳:“胡扯,你听谁乱嚼舌头?”
刘凤娥怕男人再发起火来,看这样子,像是真没啥事,她的声音低下来,说:“俺没听谁说,俺是看李香翠那个破烂货,见了你酸溜溜的,一副骚样儿。”
齐洪奎放下心来,说:“他两口子都是那样的人,咱当队长,她是想巴结咱,想从咱这儿捞好处呢,你看现在她还对着俺骚吗?”
刘凤娥想想也是,现在李香翠根本就不搭理自己男人了,她笑了,齐洪奎趁机把老婆搂过来,说:“谁也赶不上自己老婆,快睡觉吧,俺都困死了。”
齐洪奎真说对了,他救了向贞,向贞也感恩着他的好。
三天后,向贞出院了,躺在炕上,脸色蜡黄,身体还很虚弱,旺生要杀只公鸡给她补补,向贞阻止说:“俺没事,俺这一病,欠下很多人情,你把两只公鸡送到红英家和旺祥哥家,给齐洪奎家送一只母鸡去。”
旺生不动,给她掖掖被角,说:“咱就两只公鸡,都送出去,过年咋办?再说,你的身体破了元气了,拿啥给你补?”
向贞说:“俺身体底子好,歇上两天就好了,你没听那个主任医生说嘛,他也没想到俺能活下来,俺是福大命大,没事儿的,俺的命是他们救的,这种情啥东西都报答不了,咱这样做也是让自己心安些吧。”
这道理,旺生当然明白,想想向贞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他的眼泪出来了。
向贞虚弱地笑笑,说:“好了,俺听你的,红英不是送来了十个鸡蛋吗,你给俺煮两个鸡蛋,给俺补补,也给孩子们和爷煮上几个,晌午做顿好吃的,咱庆祝庆祝。”
旺生心里敞亮了很多,笑着说:“是该庆祝庆祝。”
旺生出去煮上鸡蛋,给向贞吃了,给爷的时候,爷说:“留给向贞吃吧,叫她好好养着,等她复原了,俺多吃几个。”旺生爷的泪流下来了。
旺生爷抓了三只鸡,分别用草草邀子捆了,在屋檐下放着。
景仁放了学,景义也领着雪儿从门外回来了,看过了娘,返回来围着鸡们看,景义喊:“爷,你捆了鸡干啥?要炸肉丸子啊?过年了?”
景仁很为景义的无知而不屑,说:“啥过年呐,刚夏天呢,过年还早着呢。”
景义摸摸自己的头,笑笑说:“是哩,过年的时候穿棉袄棉裤哩。”
雪儿歪歪斜斜地走过来,嘟囔着:“过……年……过年。”
“过年,过年就给雪儿炸肉丸子。” 旺生把雪儿抱起来,亲了一口,然后指着一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