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耕大忙季节,队里的一匹枣红色的母马这几天有些反常,干活慢腾腾的,不出力,也不听使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天散工的时候,几个社员议论着这匹马“思春”了,齐春鹏没听明白,紧赶几步追上齐志高,说:“队长,你看咱队的枣红马是不是生病了?”
队长瞪了一眼齐春鹏,很嘲笑他的呆头呆脑,说:“和你老婆一样。”
齐春鹏没反应过来,马子生病了,和老婆啥关系,还在愣怔着,周围的社员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齐春鹏知道扯上自己老婆,肯定不是啥好话,但再回头想队长的话,也不像是骂自己,找不到队长的不是,只好对哄笑的社员骂道:“笑啥笑,笑你娘的吊。”
社员们打闹惯了,也不恼,有人说:“齐春鹏,你娘有呀?”
众人又大笑。
队长看得没错,他找到饲养员福来,福来说,他也看出来了,这几天母马草料也懒得吃,净想着去蹭那匹白公马,白公马也朝着枣红马不是鸣叫,就是尥蹶子,可不安生呢。
齐志高说:“他娘的,毛还没长全呢,就发骚,改天给狗日的骟了去。”他是在骂那匹白公马,公马今年三岁,刚长够身量,干活刚使上力气,就整这事儿,不怪队长骂它。
福来对着队长笑:“跟个畜生生啥气,枣红马咋办?”
队长也笑着说:“哈哈,不能便宜了那个小畜生,咱这匹母马可是个好品种,得找头壮驴给它配上,说不定年尾就能产下骡子了,还是骡子好使。”
福来说:“俺也这样想呢,咱队的驴不咋样,听说前刘有一匹种驴,比兽医站的还好,咱可以借来用用。”
队长说:“中啊,到公社兽医站还远,明日你去前刘跑一趟。”
第二天上午,公驴借来了,福来跟前刘大队的饲养员摆弄了半头晌,任前刘的公驴咋兴致高涨,就是吊不起枣红母马的情绪来,两人累得头顶冒汗,也没让枣红马配上种,看来枣红马对那匹年轻的白马驹用情太深。
社员们听说在饲养室给枣红马配种,好事的男社员散了工也不回家,扛着劳动工具往小队部跑。
景义和二妮子、永顺正在街上打尔,景义的尔用枣木削成,红褐色,长约五指,中间粗,两头尖,磨得溜光水滑,有了油性和包浆,很好用,本是旺生给景仁削的,景仁没咋玩,便宜了景义,永顺的就显得笨拙,粗糙。打尔是男孩子的游戏,但二妮子愣小子一样整天跟景义、永顺一起玩儿,打尔这种活儿也不输给男孩子,只是她没有尔,轮到她打的时候就用景义的。
轮到景义了,他把尔放在圆圈里一个稍凸起的高地上,让尔两头翘起,眼睛紧盯着尔,手执一个应手的木棒,高高举起,快速下落,击打尔尖,尔蹦起来,飞到空中,眼光随尔转,迅疾地举木棒横扫木尔,尔带着唿哨划着弧线飞出去,降落到很远的地方,上一局输了的永顺早跑出去准备拾尔。
正下了工的齐春鹏吆喝:“好尔,打得真远。”
三个孩子都没搭理他。
齐春鹏快步跑回家,把锨搁到道门底下,又出来了,问:“你们不上场院里看热闹去?”
景义问:“去看啥呢?”
齐春鹏说:“俺也不清楚,娃子说是看驴和马子打仗。”
景义一听说看打仗,来了兴致,对二妮说:“咱也去看看吧。”
二妮说:“打仗有啥好看的?”
景义说:“反正还吃不着饭,咱去就看一眼。”
永顺已经捡回尔,说:“俺也去,正好回家吃饭。”
二妮同意了,三个人随着大人到了小队饲养处,早到的社员已经把枣红马和种驴围在当中,看着种驴的东西伸出来,缩进去,一会儿又长出来……大家伙嬉笑着,互相打趣着,几个放了学的半大小子,也来瞧热闹,齐解放拿着一个棉花柴,去挑种驴的家什,一边嬉笑着吆喝:“好长的老D呀!”周围的社员都哈哈大笑。
福来把齐解放拨到一边,说:“去去去,一边去,你再戳它,等等用的时候就长不出来了。”
齐解放耿了耿脖子,说:“要你管。”继续拨弄,驴的东西果然缩回去了。
福来说:“你再捣蛋,俺叫民兵把你赶走,不让你在这儿看了。”
齐志高看看儿子也确实不像话,呵斥道:“解放,还不滚远点?小心驴踢你啊。”
齐解放把干柴一扔,只好往后边闪闪。
齐志高喊:“社员们都往后退,往后退,别影响了配种。”说着,挥着手,打着场子。
黑驴刚才受着干扰,干着急捞不着,看队长给自己打了场子,对着枣红马的部位就开始进攻……
但枣红马还是躲闪着,抬起后腿用力踢腾黑驴,嗷嗷地嚎叫着,警告黑驴:“你这个又黑又笨的蠢驴,休想玷污俺的身子。”
黑驴费了半天劲儿上不了手,还差点儿挨踢,气急败坏,家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