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关系,要革委会支持才行。”
“要是苗子能办下关系来,你愿意去吗?”既然刚才啦到是一家人了,支书决定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
志高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了火,脸也涨红了,说:“俺当然愿意去了,只是……只是俺哪有那资格啊?”
支书放心了,说:“等苗子回来,俺问问她,要是你能跟她一起去,有你这个哥跟着,俺就放心了,队上的事儿俺跟队长说,工分照记,按满分工记。”
志高答应着:“叔,你放心吧,俺只要能去,保证照顾好俺妹子。”
从支书家出来,一只月亮挂在前邻的屋檐上,发出冷飕飕的光,风也冷飕飕的,从志高棉袄脖领的缝隙里钻进身体,先是脖子凉哇哇的,再是心里也凉了,刚才茶水的热乎气被冷气带走了,志高冷静下来,算计着上北京的行程,刚才还觉得队上给支着工分,不干活出去玩儿还能得工分,自己是赚便宜了,但想想要徒步走,吃喝拉撒花销也不少,家里老婆孩子爷娘一大堆,日子过得顾了头顾不了腚,到了青黄不接的月份更是吃了上顿要找下顿,自己再花钱花物往外跑,老婆不让倒是不怕,老婆做不了自己的主,但爷娘那里不好过关,自己想想也不合算。他忽然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冒失了,暴露了自己也很想去北京的欲念,支书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照顾他闺女苗子,支工分算啥呀,那是队上一句话的事,又动不着支书一个汗毛,想想还是支书算盘打得精到,要是自己留下点盖头,支支吾吾犹豫一下,说不定支书会出点血儿,给自己出点盘缠,但现在都晚了。
想着想着,他的脚步就停下了,月亮钻进了云层里,天比刚才黑了,他把身体转回来,他想回去回绝了支书,借口都找好了,就说老婆不愿意,但说老婆不愿意立马回去,时间上也不对,再说自己怎么开这个口,答应的事又反悔了,以后支书怎么看自己,他的头像喝了酒似的大起来,很快又把身子折回来,还是回家之后再说吧,要是不想去,明天可以叫老婆去回绝,自己丢不起那个人。
志高回到自己屋里,儿子解放已经睡了,老婆石美兰正借着煤油灯给儿子上鞋,黄色的光线也盖不住老婆满脸的黢黑,脸反而成了鸡屎的颜色,枯瘦的黑手也像踩了屎的鸡爪子一样,老婆不是光手和脸黑,是浑身都黑。
齐志高叹口气,自己就是这样每天后晌都对着这样的老婆,这一刹那,他忽然又改变主意了,俺要上北京,去见见世面,别人觉得这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自己不稀罕,自己是谁呀,在支书那儿,队长那儿,社员那儿都是有脸面的人,不能像那些社员一样没出息,一辈子就这么过了,花点钱算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出去跟那些□□混熟了,混个一官半职也说不定。志高得意的同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得亏刚才没回去回绝了支书,要是刚才一冲动,不光自己的前途没了,得罪了支书,以后自己在大队还咋混?
他也没理自己老婆,满怀心事地上炕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