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婠一直乖巧地待在院子中,不曾踏出半步。
半月后,张潇颜才来看看。
裴婠没想到她会来,怔愣一阵后,起身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裴姑娘住的可习惯?”
裴婠点点头,“不曾有人怠慢我。”
张潇颜是个直性子,也看不起裴婠,更不想动脑子,便开口道:“宁炽这几日都来看望你,你何必闭门不见呢?”
裴婠惊诧地望着她一脸关心的神情,摇头道:“我与他已没任何关系,自然是不见。”
张潇颜盯着裴婠苍白的面容,产后虚弱又心情郁闷所致,她的确安分守己。
“裴姑娘不必害怕,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今日都是为宁炽而来。”
裴婠不语,她如今寄人篱下,又回到当初的小心翼翼,连说话都放低声音,这周围的人没有一个看得起她,嘴碎到处胡说她,刻薄的语言让她闭门不出,整日只哄着孩子。
张潇颜虽言语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可当初高傲的姿态一点没变,看不起她。
“不知郡主要做什么?”
“这乱世中破镜重圆的好事,我想成全。”
裴婠瞪大眼睛,“成全?”
“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我不是躲在宅院中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如果能让宁炽开心,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张潇颜微微一笑,本想着裴婠会跪谢她,谁知……竟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多谢郡主好意,我如今在此住着甚好。”裴婠垂眸低声道。
姿态放低,张潇颜也没理由发火,盯着裴婠苍白的面容,看出来她的确是不愿意,随后甩袖离开。
这一切都落在了裴凌君和张启育眼中。
“没想到她竟然不愿意,莫不是……”张启育望向一旁裴凌君。
他微微勾唇,淡淡道:“也不一定是因为我。”
这荒唐的一幕,让张启育面露难色,毕竟他是万万不敢信裴凌君竟然……
……
派来照看伺候裴婠的丫鬟们并不看待她,反而脸色都阴沉,言语上甚至好不掩盖的羞辱她。
裴婠装作没听见。
这里的奴仆也都默认她不过是个需要活着的低贱人,靠着美色勾引男人,闹得人尽皆知,不知羞耻。
夜里,裴凌君一人独自来看望她。
周边人异样的目光投射而来,他显得坦然自若,仿佛是进了自家院子。
裴婠未曾想到是他,皱眉道:“你被放出来了?”
“裕王爷给了我一些差事。”裴凌君微微抬眸盯着她苍白的面容,“哭过?”
裴婠软弱无能,面对奴仆的嘲讽和辱骂,寄人篱下,不敢闹事,自然是只能忍耐。
“没。”裴婠想让他快些离开,便盯着后面睡熟的孩子,示意他不应该深夜而来。
“我才处理完公事,只能现在来看你。”裴凌君无奈笑笑,“给我说说,你为何哭。”
裴婠手足无措低坐在椅子上,低头小声道:“寄人篱下,连呼吸都是错的。”
裴凌君轻哼一声,暗笑道:“这些奴仆嘴里不干净,辱骂你名声,对吗?”
裴婠不说话,只觉得委屈,当初她和裴凌君的丑事传遍京城,骂她的人无数,她也听习惯了。
“可怜的婠婠还是这么软弱,之前在屋内骂我的劲呢?”
裴婠抬眸不满道:“我敢骂回去吗?”
“骂你□□的人又怎么知道你的委屈?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任人摆布的小姐,罪魁祸首是我,可却没人敢指责我……”
裴婠抿着唇瓣,这些后院的奴仆不敢胡说裴凌君,只敢对她下刀子。那京城的纨绔也曾对他辱骂过,但他即便落寞了,也轮不到这些人来了欺负。
“终归是一个道理,你太弱了。”裴凌君摸着她红肿的部分,轻声哀叹,“这些人欺软怕硬,婠婠需要想办法强大起来,才不会被欺负。”
“我要多强大,才不会被你们这些世家权贵欺负?”裴婠滴落眼泪,认真地问道。
裴凌君愣怔一下,失了神,那滴泪落在他心口,他认真道:“比他们有权有势才行。”
…………
荒凉的小院,奴仆依旧懈怠,见到张启育后,才打起精神。
“没想到裴姑娘会要求见我。”张启育温和一笑,行军打仗的劳累让他疲惫,过几日就要启程,他的公务越发忙碌。
裴婠看出他的疲倦,诚恳道歉道:“我不想叨扰你,但我记得你说过,我并不算俘虏。”
张启育轻轻点头,认真地盯着她面容,“请说。”
“我不知你怎么教导他们的,但在人背后胡言乱语辱没他人,实在没品。”裴婠冷眼望着面前的白衣儒雅公子,想起昨夜裴凌君的话,她鼓足勇气,“还是说,这是主人家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