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醒来时,正躺在竹屋中的床板上,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昀持,连忙起身检查自己的身体,衣服上的血迹不见了,掀开领口往里看,伤口也都愈合了。
“你的伤已经治好了。”昀持说。
炼注视着昀持的脸,茫然道:“这只是个梦。”
“是梦,那么醒来吧。”
炼再次醒来,周遭一片昏暗,他的双手拖着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从地上站起来。
“你醒了。”
他只听到有人说话却没看见说话的人,于是眼神一凛,厉声道:“谁在说话?”
“你说话小声点。”昀持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在两人周围画了个圈,她的嗓音有些疲惫,脸上像喝醉似的又浮出两团红晕,因为她耗费了太多灵力。
“又是梦。”少年呆呆地看着昀持。
“这次不是梦,你的伤口已经痊愈了。”昀持撩开少年的衣领,“你自己看。”
“你这个人!”炼被锁链禁锢的双手无法即使阻拦,只能低头去看,看到自己心头的皮肤光滑无恙,甚至连以前留下的疤痕也消失了,他露出难为情的表情低声说:“我看到了,你能不能把手收回去。”
昀持顺便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才收回手,然后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抓进这里的吗?”
少年警惕,不答反问:“你是谁?”
“我在梦里和你说过了。”
炼眉头紧锁,回忆了一番后问道:“什么什么殿,那是什么?”
“释枭殿,在天上,忏悔赎罪的地方……”昀持紧接着将饕餮前来释枭殿一直到她昏倒后在这牢狱中醒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他。
“阿念呢?”
“阿念?这是那饕餮的名字?”
炼点点头。
“你放心,这里的人只施咒让我们昏睡,要杀早就杀了,我会想办法找到阿念的。”
“你说释枭殿在天上,你是神仙?”
“我不是。”
“不是神仙怎么会从天上来?我师父说天上的神仙都是无所不能的。”
昀持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但他们把我们抓进来,总有所求,有所求,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
昀持话音刚落,有铁块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从牢房的通道口传来,撞到岩石上,回声往返,当中还夹杂着铁链互相敲击和在地上拖拽的清脆声响。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正是朝二人所在的方位而来的。
片刻工夫后,两人便看见两名彪形大汉,他们手中拿着数根手腕粗的铁链缓步走近前来,而铁块砸在地上的声音发自他们的铁鞋,与先前那神秘人一样,两名大汉的脖子上也都挂着兽齿制成的项链。
牢门被打开了,昀持又化作飞虫伏在墙上。两名大汉比少年还要高上一个头,他们分工协作,一人控制住少年的身体,一人将一大一小又厚又沉的铁铐箍住少年的脖颈和腰身,然后才把他手腕上的铁铐脱下来,换成新的。
“你们要干什么!?”任凭少年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两名大汉沉默不语,只拉着铁链把他往外拖拽,炼的双手紧握住铁链,拼力定住下盘,两眼猩红,额角青筋暴起,他没有想到凭借自己现在的身体,要承住两个人的力量竟然这般吃力。
“别浪费力气,和他们走。”昀持飞到少年耳边劝道。
炼迟迟不肯卸力,却突然间觉得脖子发痒,紧接着是背部,身体一软,卸下蛮力,由他们带着走出牢房。
等出了牢房的结界,飞虫模样的昀持从少年衣领里钻出来,跟在三人身后。这里的房子除了是由石块打造而成的之外,与人间别处的村落无异,同样有老幼妇孺和种植的庄稼。
大约走了近半个时辰,穿过河道与丛林,来到一片广阔的泥泞之地,四周烧着火把,照亮所有人的视线。
正中有十二根一丈高的木柱插在地上,摆成圆形,圆形的大小与凉亭相差无几。一旁又有数名与神秘人同样装扮的人,帽子很大,看不清脸,但根据他们略显佝偻的身形和白色的胡须可知,皆为老者。
少年被带进那个木柱围成的圆中,锁链的尾端拴在木柱上。
昀持没有跟着进去,因为木柱当中设有阵法。
天上的月亮圆如银盘,今日正是十五。
昀持等了片刻,周围的老者们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或许在等时间。于是她飞近少年,告诉他:“我先去找找阿念,很快就回来。”
寻找的法则。首先从阿念消失之前最后待过的地方找起,昀持飞到两人晕倒的地方,被阿念摔出的泥坑还在,但它不在这里,于是昀持从泥坑中挖出一把泥,从中析出阿念的气味,这气味化作一缕青光,鱼一般游至结界之外。
阿念竟然在结界之外。
它的四肢和下巴都趴在地上,四目闭合,呼吸令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