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面上浮起得逞的笑,他无视谢竹沥射来的眼风,接着道:“沧州与幽州相隔甚近,可我去了幽州数次,都未曾有机会一睹夫人芳容。不知夫人今夜可否圆了我这个梦?”
宋鹤不求钱财,只求她揭面只让他瞧一眼。他说话间言语恳切,却叫人如何都推脱不了。
三局?
够了。
陆弦昭晃晃团扇,挑了个通风的位置坐下,“好啊,若我赢了宋大人三局,大人也得答应我一个请求,如何?”
“这是自然。”宋鹤捋了一把胡子,面容经灯光一照,浮起一层油面来。
陆弦昭看过杂记中记载各洲之间的叶子牌打法皆不同,但一切打法皆是以幽州为基础演变。莫说幽州打法,其他地域的打法她是会的,只是没机会上手。
上京叶子牌她也有两年没玩过儿了,不过以两局来适应并不是问题。
少女将手中团扇往后抛给身后人,娇娇笑道:“我若用幽州打法便是欺负人了,正巧前些日刚学了上京打法。咱们便用上京打法,如何?”
在场的各位谁不是从各洲奔赴上京的,叶子牌早在来的路上就学会了。本还怕对付不了她,哪想她自己便撞上来。
众人笑呵呵应下:“这是自然。”
清风拂面,面纱飘动散去热气,是少年贴心为她扇风,“夫人只管开心便是。”
输了也无妨。
陆弦昭挽起宽袖,笨拙地跟着众人洗牌再抓牌,她瞪圆了眼眸看场上人出牌又抓牌。
每每到自己出牌时,她总蹙眉犹豫许久,抬指落下重复几次。
直到谢竹沥看不下去,伸手欲替她打去一牌,“夫人,莫犹豫了。”
“哼,”少女不服气地扬起娥媚,啪地一下又是拍开他的手背,赌气般地打出一张牌,“我会的。”
谢竹沥忍俊不禁地应道:“好。”
扮猪吃老虎不知道吗,干嘛瞧不起她。
王大人见状笑呵呵道:“赵夫人若当真不会打上京玩法,不若就此认输与宋大人!”
另一个官员也跟着笑笑,“宋兄一向爱美人,赵夫人说几句软话,没准宋兄就软了手脚给夫人放水了。”
陆弦昭并不搭理他们,她眼眸焦急地看着场上三人的厮杀,心中不动声色地计算着牌数。她状作懊恼地撑下下颚,脑海中思忖下一张该打出什么样的牌,自己又该如何拐弯抹角拿到需要的牌。
这三人想是在来上京的路上没少一块玩牌,一个眼神就能产生默契,给对方让牌打暗号不再话下。
场上厮杀正盛,另外两个人与宋鹤配合着,一直针对她。宋鹤则一路高歌猛进,他面上得意之色更浓了,抓牌时看向陆弦昭的眼神止不住的猥琐。
王大人面上油光尽显:“夫人,碰了!哎哟,夫人这手如何保养的,竟比花娘的手还要软!”
“王大人。”谢竹沥撩起睫羽,冷冷出言提醒道。
少女似笑非笑睨了一眼场上人,也不急着出声。
宋鹤此时应当是还差一张圆饼就胡了。
陆弦昭扬起唇角,抬指冒冒失失打下一张圆饼,“这可......”
谢竹沥伸出的掌倏然覆上她,他语气有些无奈,“夫人.....”
宋鹤一摊牌,“胡了!”
知道你胡了,激动什么,省点力气,等会有得你叫的。
陆弦昭嘴角噙笑,在第二局时总故意给宋鹤喂牌,叫他笑得眼尾的褶子犹如池水炸开。
第二局,依旧是宋鹤赢了。他颇为得急地倚着椅背,“不知夫人喜欢喝什么茶,吃些什么糕点,我现在让人去备好。”
陆弦昭懒懒撑起眼皮,抓来牌排好,并不急着应他。
少年却坐不住了,他晃着团扇的动作缓了下来,身子贴近她几分,气息扑上她颈窝,“宋大人别忘了,还有一局。”
他在紧张什么,他难道不晓得她是装的么?
陆弦昭朱唇微张,转动眼眸,睫羽覆下,状作犹豫,指尖在叶子牌上游走。
少年温热的指腹贴上她的,带动她的指捻起一张牌打出,牌打出时他宽大的胸膛贴上她,少年身上的水沉香萦绕在她鼻尖。
他牵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打牌。叶子牌落桌的啪嗒声与他有力的心脏跳动声重合,扑通扑通,带动陆弦昭的心脏犹如跃出池面的鱼,跳跃又落下。
陆弦昭晃晃脑袋,让自己思绪清明,脑中飞速运转自己这是打到哪里了,她抬眸扫了一眼正在做暗号的宋鹤与王大人。
少年长臂圈住她,指节轻点她蹙起的眉心,嗓音慵懒:“夫人,专心点。”
他正说着,握着她的手垂下,长指抬起,一道银光似是晃了晃,反射上珠帘玉石。
“啊!”
宋鹤与王大人握着手腕痛嚎起来,他们目光交汇间又飞快看了一眼谢竹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