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听到外面的声音,沈泱泱也没有立刻离开谢云池的身体。
她依旧维持着紧依着他的姿势,朝门口望过去。
门被打开,打头冲上来的是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子。她虽是女儿身,但却生的颇为英气,五官立体鲜明,却也不失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格外的澄净透明。
这让她有别于寻常的女子,在人群中也是格外的显眼。
此刻,她一手提着步履凌乱,神色慌张茫然的李道阳,神情焦灼,直到看到了安然无恙的谢云池,才像是瞬间松了口气。
“师尊。”
她又喊了一声,声音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激昂,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按捺不住的关心。
而跟随她后面进来的数人,显然是因为没有能拦住她而有些懊恼和不知所措。
“宗主,师妹她硬是要闯入,我们没来得及……”
冯提风话还未能说完,又住了口。
说到袁琼姿,这辈分是真心让清河宗的弟子纠结万分。
她是袁子阳的独生女儿,按常理来说是他们的师妹。
可是,数年前,她突然拜在了谢云池的座下。谢云池年少便修为了得,又很早便身居高位,但是他从未收过弟子。
所以,他突然收下袁琼姿这个女弟子,也曾让所有清河宗的弟子们困惑不已。但谢云池的决定无需他们置喙,只是这个辈分实在让他们头疼。
李道阳他们每次见她便是含糊其辞,对她的称呼能省便省。
此时袁琼姿显然已经看到了如青竹般孤傲的师尊身边依偎着一名女子,赫然便是阴魂不散的沈泱泱。
她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手中的青阳剑翻转了方向,发出嗡嗡的剑气声。
妖女!她在心头唾骂一声,握住剑的手指泛起了青白色。
这几年中,沈泱泱出入清河宗不知凡几。她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不胜其烦,再到如今的深恶痛绝。
只因为,有一日沈泱泱在门外莫名晕倒,一向无欲无念,超然世外的师尊生生握断了他手中的笔。
在那时,袁琼姿才明白,师尊对沈泱泱,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情。
她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深埋在内心处不能见人的情愫如同狂草般滋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克制的很好,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谢云池如同天上的冷月,高不可攀,无人能及。
而她,作为他唯一的弟子,能够时时伴在左右,已经是无人能及。即使,她可能也永远够不到他。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是别人的。
直到出现了沈泱泱,袁琼姿才明白,师尊也不是仅仅只是心系苍生的清河宗宗主。
他被魔气所伤,失去讯息的那一年和沈泱泱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了她挖心挖肺想要知道的执念。
沈泱泱挑了下眉,她这几年和清河宗的众人打过无数次交道,最讨厌的便是这袁琼姿。
从她知道自己来自合欢宗之后,便是一脸孤傲清高,看不起人的模样。
再到后来,更是每次见她就像是遇见仇人,满脸都是想要将她除之以绝后患的冷厉。
“师尊。”
袁琼姿讷讷开口,她方才一时情急,不顾阻拦,闯入这居所。但现在对上谢云池平静无波的眸子时,又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要问他,为何会见沈泱泱。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
因为袁琼姿明白,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我无事,都退下吧。”
谢云池淡淡开口:“查一下这妖物的来龙去脉。”
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瘫伏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即使狼狈不堪,也依旧妖艳,夺目。
袁子阳发现她额头的水滴状图腾,面色一凝:“狐族?”
谢云池微微一点头:“狐族多年未有动静,她今日行事,也不知受何人指使。”
“是,宗主。”
袁子阳领命,用眼神示意众弟子退下。
他当然也看到了宗主身旁的沈泱泱。虽还未能弄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但也知道碰上这祖宗的事,宗主必定不会轻易放下。
待他下去,审过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狐妖再说吧。
众人不敢多留,也都低头退下。唯余袁琼姿依旧立在原地,不为所动。
“师妹。”
冯提风忍了片刻,还是出口唤她从前的称呼:“宗主应该无事,我们先退下吧。”
袁琼姿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执拗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双人。
沈泱泱的手指轻轻捏着谢云池的衣角,葱白的指尖映在他黑色的衣袍上,衬出极致的白,也极致的亲昵。
这些年,她即使明白沈泱泱在谢云池心中必定留有痕迹。但如今,自己亲眼所见,那种酸楚却格外的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