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虞家夫妇到来,不免又是一阵惊呼心疼,夏至也是悠悠转醒,不待查看自己伤势,就和红缨呆站一侧,头都要低到地下去了,她们做婢女的身无大碍,最小的女公子却是双手血肉模糊,听得姑娘刚刚讲,竟是抛不下她们才留在车上去控马的,虽然虞娇说着无事,可她们却实难心安。
回到家中,郎中已是在堂等候,崔氏满面愁容迎来:“这怎么好好出去一趟,人弄成这样了?哎呀五姑娘啊,这手伤成这样,郎中,来,郎中快跟去瞧瞧。”
却是无人在这时理会她,径直上了阁楼厢房,她也不说什么,甩甩帕子自顾自又回了厢房。
待得郎中用药水清洗手心,挑出缰绳残余的毛刺,王氏又是一阵心疼:“先生还请再轻一些。”
郎中应声称是,王氏又看着虞娇疼的面色发白,替她擦去冷汗:“这身子刚将养好,如若要吃什么,差人去买回来就是了,何必自己跑一趟了,吃了这苦头。”
虞娇却是缓了口气:“也不完全想吃什么嘛,就想着天色不错出去走走的,母亲不用担心,女儿扛得住。”
却在郎中撒上药粉之时,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身躯颤动,她暗骂这身子太娇弱,这点皮革就把手给割破了,却不想那会自己使了多大的力。
终于待到一旁虞承都要忍不住出声的时候,郎中这才包扎好,虞柏领着郎中出府,虞娇却是看着包成粽子模样的手欲哭无泪,她还想着再画点花样呢。
唤进在外间一直候着的虞彤,虞盈两姐妹,刚刚那血淋淋的模样怕吓着孩子,就让刘妈妈带着,可两姐妹担忧着虞娇,却是一直不肯走的,虞娇给她两挥挥自己的包子手,笑道间还能逗趣两姐妹,王氏在一旁看着却是又心疼又想笑,明明自己难受着,却还想着让别人放心,这番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直到姐两安心离去,屋内只剩虞承、王氏,虞娇才倚靠在床头,喊了红缨进来,红缨见此也知晓何事,只是将手帕摊开了,摆在桌面上,便退出房去。
虞承瞧着面前的手帕,有些疑惑:“娇儿,这是?”
看着王氏也似有不解,虞娇道:“父亲,你再细看些。”
天色将暗,房里已是有些昏暗,虞承摸出桌下的火折子,点亮桌上烛台,这才发现还有两枚银针。
见虞承神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虞娇继续开口:“今日女儿本也以为是意外,只是幸而得了一侠士相救,这针便是他在那疯马身上找到的,说是涂有药物,以管吹入马体,才令马匹失狂。女儿平日与人也素不相识,想来应不会有什么结怨的,今日出门本是临时起意,如果不是有人盯着的话,不该会这么凑巧的。”
王氏忽然开口:“家中就三架马车,也没什么不同,如若是我与你父亲的商业对家干的此事,他又如何知晓马车上是你。”
虞娇道:“母亲说的是,这银针明显是特意为之,且是准备好了的,女儿出门前后不过一刻,便是传达消息,也不该这么快的。”
虞承却是猛声一拍桌面,闷声低吼:“那就只能是家中内贼做的!”
他面色震怒:“毒妇啊!毒妇!心思竟歹毒至此!!”他如今哪还有不明白的。
王氏也是面色如霜,冷声道:“如今家中倒是藏龙卧虎,还会有这等本事的人,人不知鬼不觉的让马匹受惊,如若不是寻得这银针,怕是谁也料想不到!”
虞承怒意未平:“我们归家不过半月,与之有怨又有先例的,只有她那毒妇!谋害血亲子侄,家中有此人在,谈何能兴起?娇娇却已是在她手里遭了两趟罪!”
王氏也被气的不轻,胸口起伏,头中千丝百绪,一时斩不断理还乱。
此时虞娇却是淡然开口:“父亲息怒,女儿讲明此事,却是不想父亲母亲再去找她生事的。”
虞承开口想讲什么,王氏却是有些明了,她并非看不透此局一事,只是难言其中道理。
虞娇继续道:“如今伯父刚去上任,再有月余就是秋闱,大哥哥和四哥哥都是要入考的。今日女儿马匹失疯一事也算闹得街市皆知,都道是马匹受惊而故,虽如今又有了物证,但却没有当场抓了人证,可若再改口说是有人为之,那就只能报官处置了,如此事情便会闹大,传出去血亲残害子侄,家宅不宁,伯父必然面上无光,只怕还会影响哥哥们的考试。”
少女稚嫩的面庞犹还苍白,烛火闪晃下眼睫煽动,一双眸子却是清明无比,嗓音柔和轻悦,徐徐道来、条条明理。
“是以这事不能闹大,亦不能找那人问罪,不单得待过了秋闱,如若哥哥们中举,明年春闱便是会试,京中也会肃备。父亲,她即行得此事,只怕也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得收好此物,如此物件防不胜防,我们得盯着些,如以后再有出现,我们也能再行分说,但我们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和她犯浑。”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王氏看着聪慧过人的女儿,眼中盈动,如此年纪,便明得事缓轻重,放得下个人恩怨,只为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