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沙哑着声音道,“正是这位跪着的张娘子,这几捆卷轴也是小人交给她的。就是想让张氏一族利用这几捆卷轴污蔑襄阳郡守通敌叛国,好让他被撤职,引发襄阳内乱。”
皇甫昌又问那位张府的部曲,“当日张嫣是否带你去如玉楼见过此人。”
那部曲哆哆嗦嗦地道,“回禀大皇子,四月初一当晚张娘子确实带小人们去了如玉楼见了此人,但张娘子后来让小人们都出去,只有她和那细作在房内密谈,其余之事小人等一概不知。”
黄大人听罢发出一声冷笑。
皇甫昌又问那车夫,车夫连忙道,“回禀大皇子,四月初一酉时小人确实载了张娘子去如玉楼,小人就守在楼外,什么也不知道。”
皇甫昌,“后来呢?张嫣从如玉楼出来去了哪里?”
车夫一脸生无可恋,“建康宫,小人又将张娘子送到了建康宫。”
皇甫昌又看了眼那奴婢,那奴婢吓得语无伦次,“当晚奴婢只是跟着到了如玉楼,其余什么都不知。”
皇甫昌,“父皇,这几捆卷轴上的内容纯属伪造和污蔑,刘娘子过去一年分明在梁国游历,在会稽皇陵救了二弟,如何能出现在魏国,做了替魏国办案的麒麟密使。”
这卷宗上所载的内容是真是假,除了黄大人并几位犯人其余几人心知肚明。张贵妃在心中默默地横了眼皇甫昌,这时候有其他人在场如何敢承认卷宗上所言,只能咬紧牙关默认皇甫昌的话。
“张嫣明知此事有诈,却依旧取走卷轴藏于宫中,不知张娘子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
张嫣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我...我...我...没...没...没”又惶恐地看向张贵妃,小声道,“姑母...”
张贵妃直起身来,一脸柔弱凄惶地看向梁帝,“嫣儿将这些卷轴带进宫给臣妾看时,臣妾也说这玩意儿都是伪造的,意在污蔑刘婉,所以臣妾就把这些卷轴收了起来。”
张鹤听妹妹开口辩解,闭了闭眼,心道,愚不可及,不足与谋!今日这一遭算是躲不过去了。
果然,就听梁帝愤怒地道,“你既是知道是假的,为何不销毁?!为何不告知朕?!你拿在手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昨日你在上林苑设素斋宴,那位刘娘子为何会散席后不顾宫禁规矩一路狂奔出建康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想狡赖!”
张贵妃还想开口,就听一身正气的黄大人站出来谏言,“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贵妃娘娘明知此事是针对刘襄阳,不知向陛下向朝廷禀报彻查此事却将这些伪证拿捏在手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分明是欺君罔上居心不良!”
“如今魏军兵临襄阳城,正需要梁国上下齐心共同抗敌之时,仍旧有人不知顾全大局,为一己之私妄图扰乱朝纲,破坏北府军,此类祸国殃民的宵小,陛下不得不防啊!若非大皇子早发现,这些卷轴若从贵妃娘娘处传出来便是要酿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在黄大人的口中,梁帝俨然成了被美色所迷惑的昏君,而张贵妃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宵小。
“就连魏军的细作也知晓薛张二族向来不慕,想利用此机引发我梁国内乱。此事今日若不予以惩戒,警示诸位大臣,警示各世家大族,明日便会再生事端!胡人未杀过来,我梁国内部却先自乱阵脚,那梁国的江山社稷便危矣!”
黄大人又引经据典拽起了文,“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注】”
梁帝待黄大人长篇大论结束,厉声质问张鹤,“张鹤,此事是你授意的?”
张鹤擦了下脑门上的汗,“微臣教女无方,微臣有罪!但微臣绝不知晓此事。若是微臣知晓,微臣定会立即向陛下禀报!”
张贵妃见缝插针地争辩道,“陛下,臣妾不是不愿向陛下禀报,臣妾只是想再观望些时日,看看那给嫣儿卷轴之人还会不会再找她,想晚些再告知陛下。臣妾岂会不知此事干系重大,所以臣妾一直嘱咐嫣儿一定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提及此事,也绝不会将这些卷轴公诸于众。黄大人的担忧并非不对,但此事并未从臣妾这里泄露出去啊。”
梁帝看了眼张贵妃,沉声道,“你们都出去,朕有话要单独和张贵妃说。”
众人鱼贯而出。
梁帝,“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昨日素斋宴上发生的一切?你是不是用这所谓的‘罪证’威胁过阿旭,所以昨天他才在素斋宴上对你的举动无动于衷!”
张贵妃娇嗔,“我也只是用来威胁他,又没用来威胁别人。”
梁帝气得几乎无言以对,“你还不承认自己居心不良!另有目的!”
张贵妃,“臣妾那都是为他好,嫣儿有什么不好的...”
梁帝打断她,“当初过江时,你和张鹤扔下阿旭跳上船,朕曾经问过你,你说当时情势紧急,若是重来一遭你宁愿为他做任何事,就算替阿旭挡刀也要留下来再不会抛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