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此处办些事,没想着能遇见你。几年不见,你身量高了不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秦卿努力稳住心神,看着包裹在锦绣衣衫里的弱质少女,尽量表现得像一位久别重逢的兄长。
“阿青哥哥怎么不问我为何会在此处?”少女娇声问到。
“你为何会在此处?”秦卿从善如流。
“我……你……”少女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才从湖州回京不久,还未进宫觐见过,刚刚被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此时才想起来对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没多久她就被送往湖州的祖父母家休养。离京前,母亲带她入宫向先帝辞行,母亲与皇帝舅舅有事商议,打发她自己去玩。她无聊地在宫内胡乱溜达,误打误撞地走到冷宫。护卫很快拦住了她,但是她还是从宫墙破败倾頽处的空洞里,匆匆瞥见了那个遍寻不至的少年郎。她曾以为那是他们缘分的尽头,在去祖父母家的路上还为之痛哭了一场。
见少女语塞,秦卿也不催,正好她也需要缓一缓,理理思绪,便好脾气地安抚:“方才,大师说后山的枫叶红了,不如我陪你去看看。”
“好。”
两人并肩走出讲经堂,几个候在外面的丫鬟立刻向着宁安翁主迎了上来,见到一个清俊男子与自家翁主并肩走出,立刻警惕地凑到宁安翁主身边,不着痕迹地将秦卿隔开来。
金蝉和玉翘见状,也不甘示弱的赶紧跟上秦卿的脚步,这些丫鬟是防备什么?难道自家娘娘还缺人服侍了不成?
秦卿后悔出来了,这一下子,她们就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别说是表明身份了,两个人连说上话都难。
隔着几个丫鬟,秦卿冲着宁安翁主苦笑。
宁安翁主也是为难,那件事后,大长公主在她身边安排了武婢,是时时刻刻要跟着她的。若非讲经堂是佛法庄严之地,刚才都不会由着她一个人进去。这却如何找到私下与阿青哥哥说话的机会?
“走吧,咱们去后山看枫叶。”秦卿略微提高声音说道。
“昨儿不是刚去过?”玉翘跳脱,有不解就直接问了出来。
“后山红叶甚佳,昨日仓促,不曾尽兴,今日既来了,不妨再去仔细玩赏一番。金蝉且去向寺里讨要些茶点,便摆在那爱晚亭内即可。”秦卿不紧不慢的解释,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宁安翁主那边划过,见到宁安翁主身边的一个婢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便知道她们多半会跟上,也就放下心来。
“翁主,这位莫不是……”宁安翁主的侍婢锦屏见着秦卿一行人渐渐走远,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宁安翁主,难怪刚才翁主从讲经堂内出来,脸颊泛着红晕,她还以为是方才在室内闷的,现在看来,只怕是害羞。
全京城可是都知道昨日皇帝与秦贵妃来大相国寺祈福的事儿。旁人或许不知,她自小与翁主一道长大,却是晓得翁主多年来的心意,也正是因着昨日皇帝来过大相国寺,当夜里翁主就搂着大长公主撒了好一会儿的娇,定要也来大相国寺祈福,这才有了今日此行。
宁安翁主红着脸点头,对着还没转过弯来的武婢说:“我知道母亲安排你们是要保护着我的,只是皇寺乃是庄严之地,闲杂人也进不来,莫非还会有登徒子不成?我要四处走走,你们且去歇息吧,锦屏跟着我也就是了。”
“大长公主吩咐过…”为首的武婢有些为难。
“你们虽是大长公主安排的人,也该知道谁是主子,我的吩咐便不用听吗?我本是出来散心,你们前呼后拥的叫人好不自在,倒更烦闷了。这寺庙里既无流氓,也无拐子,京城里满地的达官显贵,便是有胆大包天的刺客之流,尚且还轮不着我呢。”
宁安翁主娇弱,说话也是温声软语,态度却是不容置疑的,“你们只管去歇息,吃茶也好,闲逛也好,找地儿坐着也行,马车上还有芙蓉斋的点心,你们若是要吃也只管自取。此事只要你们不与母亲说,我也不会说的。万一被发现了,那自然是我强令你们如此,你们奉命行事,也不算过错。若是尔等不从,便是没把我这个翁主放在眼里,回去后我是定要向母亲分说一番的。”
武婢们见宁安翁主坚决,说的也确实在理,更恐她真的恼了,还该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受责罚,只得依她所言,默默退开,由着她与锦屏缓步离开。
两人虽是得了一时自由,却并不识得后山的路径,在寺里乱走了半天,一片枫叶也没见到,倒是见到一些金黄的银杏和尚未开花的梅树之属。最后还是遇上一位路过的僧人帮她们指了路,才算是分清了后山的方向。
走在路上,锦屏忍不住问:“翁主可瞧真切了?当真是陛下?”
“我瞧的再是清楚不过了,虽然她比当年高了些、沉稳了些,但模样是没有大变的,说起话来也还和当年一样温柔耐心。”
“想来陛下怎么也没料到当年救下的小姑娘竟是翁主吧!如今既知了这前缘,又见着您出落的这样美貌,还有顶顶贵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