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搜身的兵步步逼近,抬手伸向蓝琪。
“军爷饶命!刀是小人捡的!”说话的竟然是杨翊!
蓝琪一惊,猛然转身,不可置信的看向杨翊。
雨幕下,杨翊的脸好似蒙上一层烟雾,额角的鞭伤变得不甚分明。
蓝琪如何也想不到,杨翊会在明知没有中毒的情况下,替自己顶杀头的罪!
杨翊没看蓝琪,径自膝行上前,挨着蓝琪跪下,从她身后悄无声息抽过刀鞘,趴跪着将刀鞘呈给正要搜身的北狄兵。
北狄兵的手正举在半空准备伸向蓝琪,这时只得变个方向改成接东西的动作,拿起刀鞘递给马上的队官。
蓝琪心内感动,更多的却是担忧。
“捡的?”队官将信将疑,将刀收入刀鞘,紧盯着杨翊问:“在哪捡的?”
“在……医站门外!想是哪位军爷遗落的……”
队官面露不悦,严厉地说:“满口胡言!军中根本没有这样的刀,说,你到底是谁?私藏军器究竟想干什么?”
“大人,小人只是个河工,给我一百个脑袋也不敢私藏军器!方才抬人路过医站,见这把刀掉在草地上,一时好奇捡了起来。”杨翊看向蓝琪,与她忧急的目光碰了一瞬,继续回道:“小的不敢耽搁,一心急着回去呈交军爷,路太滑没站稳才不小心撞到人,求大人宽恕!”
那队官不再看他,转对身后一个高个子兵吩咐道:“试试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那兵走上前,从腰间抽出佩刀对趴跪在地的杨翊刷地一砍,杨翊三只半截手指被削落在地,鲜血从杨翊断指间喷射而出,溅在蓝琪的葛麻鞋面上,雨水将那血色晕染,蓝琪的脚顿时鲜红一片。
杨翊捂着手,尽管他努力克制,掩不住的痛苦叫声还是盖过噼啪雨声透进蓝琪耳中,刺入她的心底。
蓝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道:“大人饶命!他真的没有私藏刀具!”
之前那个北狄兵继续对杨翊说:“再不说实话,一个手指都别想留下!”
杨翊强忍钻心蚀骨般的疼痛,声音喑哑说:“回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
蓝琪的心一紧,仿佛有只拳头握在心头,一直克制隐忍的泪眸中隐约射出凌厉光芒。
高个子兵再次抽出刀,这次他并不急着砍下去,而是在杨翊面前摇晃刀尖,接着刀锋一转,刀身扬起、回落、劈砍——
“且慢!”
“且慢!”
蓝琪惊呼阻拦,却被一个清朗的男声压了下去:“大人,这把刀并非军器,乃是在下遗落的一枚医用钢镰,这位兄弟没有说谎!”
蓝琪愕然寻声望去,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立在雨中,少年身子修长,被雨水打湿的两缕黑发紧贴额角,温润中含着英气。
蓝琪揉了揉眼睛,被雨水模糊的视线立刻清晰,眼前少年气质温润,皮肤白皙如玉上莹泽,眼眸漆黑似墨,眉宇下淡青色的山根痣状若半月,他……竟然是哥哥!
“你是?”队官看向少年。
少年作揖行礼,“在下邬元白,受惠民药局指派,在医站给河工诊病。”
队官见他背着惠民药局的医袋,果真不再怀疑,只摩挲着刀身,将刀凑近眼前仔细端详,“你说这是你的医刀?”
“是,大人可以看一下刀身处可刻有流云图案?此刀小巧锋利,刃部顺滑,是清挖溃烂脓疮的极好医具。”
闻言,队官放在刀刃上的手一顿,皱着眉头将刀收入刀鞘,极不自然地蹭了蹭双手,胡乱查验一番后,朗声笑道:“既是惠民药局的医刀,今日之事便算了,请邬大夫看好自己的东西,以免落入他人之手,扰乱河防。”说完,让底下的兵将刀还给邬元白,带着兵士策马而去,没再看蓝琪和杨翊一眼。
待兵士们走远,邬元白从腰间医袋中取出一瓶药粉敷在杨翊断指处,杨翊痛苦的神色立时缓和许多。
“哥哥!”蓝琪压制着激动,轻唤着邬元白。
邬元白冲她笑了笑,递给她一块素布。蓝琪接过素布和邬元白一起帮杨翊包扎伤口。
在触碰到杨翊冰凉残缺的手时,蓝琪终于泣不成声,“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一定疼死了……”
蓝琪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掺杂着雨水滴滴坠在杨翊染血的手掌上,一朵朵血色水花在杨翊掌心迸射,触目惊心的殷红绽放一瞬后又很快淡去。
杨翊嘴唇惨白,却还是努力上扬唇角,“不要哭,没事了,因祸得福,让你找到了哥哥。”
邬元白见有河工驱过来看热闹,怕再引起河兵的注意,扶起杨翊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回医站,”
所谓医站,不过是大大小小的毡帐汇在一起组成的临时休息地,供河兵、北狄河工以及少数还有可利用价值的齐人河工治病休养。
邬元白带着蓝琪和杨翊来到一个无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