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翠竹在夜风下发出细碎的响动,天竺葵的香气愈发朦胧,现在屋子里只有一种气味。
血腥的气味。
鲜血从刀尖滴落,翠浓的手指一颤。那把漆黑的魔刀便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翠浓抿着唇背过身去,似已不打算再搭理傅红雪。
她决心离开。
傅红雪盯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狂热而疯狂的光。他还站不起来,便手脚并用地爬到翠浓的脚下。一个跛子爬的姿势大多都不太好看,甚至有些狼狈和难堪。
“别走……”他紧紧握住翠浓的鞋,苍白的手背上暴起青筋显得分外狰狞。
傅红雪并不是情感外露的人,尤其不肯对人坦露自己的脆弱。他生来就是为了复仇,其余的情感都是他复仇的负累。但这一刻,他似已完全忘却了自己所背负的东西。
傅红雪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一丝的希翼望着她:“我以前对你不好,我没有在意你的感受,我以后都改了好不好?”
翠浓垂眸道:“你不需要改,因为我也不需要你了,以后我不会再跟着你,你也不必纠缠我。”
傅红雪的眼睛刹那间失去了光彩,眼底却仿佛比他的刀还要漆黑:“你就这么恨我,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翠浓蹙眉道:“放开。”
傅红雪却抓得更紧,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浮木。
翠浓冷道:“你若再不松手,我就只得杀你了。”
傅红雪的喉咙发紧:“你想杀我?”
他惨笑一声,缓缓松开了桎梏,仰望着她染血而愈发艳丽的脸庞:“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翠浓道:“你真以为我不会动手?”
她又伸手握住了那把刀!她握得很用力,连手心都冒出了汗。
世上还能有谁用傅红雪的刀杀了傅红雪?谁又能想到有人能用傅红雪的刀杀了他呢?
翠浓的刀尖慢慢地上挑。
忽然,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银光一闪!这种不可思议的快到极致的光芒,就像一颗明亮的星星飞入了屋子里。
地上赫然插着一柄飞刀!翠浓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已落地。
一个英俊高挑的男子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他还是穿着那天那双靴子,破了洞的旧靴子。
翠浓空着手瞧他一步步走进来:“你果然来了。”
傅红雪垂着头,嘴唇紧闭。
叶开这次并没有看向傅红雪:“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翠浓道:“毕竟你就像一只阴魂不散的鬼,一直跟在傅红雪身后。”
叶开苦笑道:“这个说法很有趣。”
翠浓道:“你把萧别离弄到哪里去了?”
叶开道:“你又知道我把萧别离弄走了?”
翠浓道:“我知道你和他至少在表面上是朋友,但他和马空群是一伙的,若是他在这里,还免不了一翻麻烦。”
叶开叹气道:“原来我实在小看了你。”
他打量着她,从她的手,到她的脸颊,再到她的眼睛。她的美丽依旧醉人,但她的冷漠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翠浓忽然冷笑道:“哦?”
叶开道:“你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能把一个一方霸主,一个绝世天才玩弄于鼓掌之中,我实在是佩服你。”
翠浓道:“你想不到只是因为一件事。”
叶开道:“哦?”
翠浓道:“因为你和他,他们,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觉得我低人一等,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
叶开沉默了片刻,道:“你似乎对我有些误会,若你觉得我哪里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翠浓道:“你何必对我这么客气,反正你早就想杀我了。”
傅红雪的拳头紧握。
叶开苦涩道:“我为什么想杀你?”
翠浓道:“你怕我总有一天要杀了傅红雪,以你对傅红雪的关心,恐怕早对我有了杀心。我那时还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傅红雪如此关心呢?后来……”
叶开勉强笑道:“你对他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
傅红雪的拳头似握得更紧,紧得颤抖抽搐。
翠浓反问道:“我有病?”
叶开道:“看着不像。”
翠浓道:“我既然没病,为什么会对一个看不起我的男人有感情?”
就连叶开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迟疑了片刻,才道:“他的确觉得自己比你高尚,觉得你配不上他,但……”
一直沉默不语的傅红雪立即瞪着他,厉声道:“你放屁!分明是你配不上她!”
他浑身激动得不停地发抖,盯着翠浓道:“他们都不配,那些男人都不配碰你,你在我心中就像是——”
翠浓冷笑着打断他道:“你觉得自己爱上的应该是一个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