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国泰民安,军中威望极高,民间颇负盏名,尽为将帅,亦换得高处不胜寒。
一片赤胆忠心,却遭忌惮,怎能不寒心呢?
上一次征战后,司徒将军只被允带兵三千班师回朝,设营皇城郊外,其余所卒将士留守边疆。十余年,未再有战争,那些将士守了数十年疆土。
若夺兵削权,无由而惩,必引天下不满,而红缨赐婚皇家,却是恩非罚。司徒家独女,此意之重抵得司徒将军手中半块虎符。
沉默之后,司徒夫人轻言:
“我独不愿缨儿嫁入皇家。她本是肆意性子,入了那四方天地中,又怎会无束?况若真入皇家,相见都是难事……”
红缨长枪收势,停下动作。司徒夫人亦未继言。
“缨儿,来吃桂花糕。”
“好!”
拿起两块桂花糕,红缨全填入口。
“好次!”满口香甜,她吃得开心,双眼微微眯起,一副享受模样。
“慢些,别咽着。”司徒夫人忍俊不禁。
“嗯嗯。”红缨双腮鼓起,像只松鼠。
明月悬空,院中石桌,至亲围坐,风拂影动,一派天伦。
“缨儿也想让营中将士都吃到甜甜的糕点。”
“自是可以。”
之后几日,城中售糕点的商铺每每傍晚告罄,将士们伙食多了楼点。
或许军营因着有红缨在,更多了些温情,风中亦夹了丝丝香甜。
“对了,爹爹可是不喜薛皓?”红缨今日见薛皓行礼爹爹未理,故此一问,素日司徒将军可不会这样。
“缨儿觉得那人如何?”
“为人谦逊有礼,做事刻苦认真。”
“倘若他骗了缨儿呢?”
红缨未答,清亮的眸子中透着疑惑。
“薛皓乃是当朝太子轩辕皓。”
少时静默,红缨开口说道:
“缨儿觉得,若他对军营无损,不必在意他之前身份地位。他既隐名作薛皓入营,我们亦将他作薛皓相待,已入了军营,便仅是将士之一。缨儿应他教他练功,亦是会继续教导,欺骗缨儿,他并许并非真心作谎,受命而为,别有隐情,缨儿会谅解。”
红缨好似对那俊美少年郎过于偏坦了些,自己却未觉察,因些什么,亦是不知。
“缨儿,并非所有人都是良善之辈。”轩辕皓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非嫡非长却被立太子,此人心性、谋略、胆识定是过人,为人中龙凤,堪当翘楚。
世人可为财、名、权、利等而舍所谓仁、义、礼、信,好听些,称之为“谋”。
此前司徒将军从不与红缨讲这些,他望红缨可一世无忧,天真烂漫,教她向善,却忘了司徒家本就在权字之中。
司徒红缨,迟早会长大,迟早该独挡一面。她是鹰的后代,不可能一直被护在羽翼之下。
“可,缨儿所遇皆是善良的人。”或许上天真的格外偏爱这个姑娘。
善良无罪,错的是这如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