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午膳,用了许久,待用完,日头已西移。
太子唯恐再不回去,城门会关闭,到时候他们进不了城,闹出动静来,会暴露他的身份。
他对杜若说道:“阿若,天色已晚,我们下次再来玩吧。”
“好。”杜若今日玩得很开心,没什么意见。
随即,他们收拾好了东西,打道回府了。
太子将杜若送回了定远侯府,才回了兴庆宫。
第二日,他没去上学,而是去了东宫,命人唤来将作大匠,准备和他商议怎么翻修东宫。
将作大匠名叫蒋云图,他掌管着将作监,负责宫室的土木营建。
“殿下唤臣过来,所为何事?”蒋云图得了讯,赶到东宫,向太子行过礼,问道。
“蒋卿随孤来。”太子带着他,进了东宫正殿,边走边说道,“孤欲修缮东宫,此事蒋卿可有耳闻?”
“臣仿佛听说过这事。”这事蒋云图当然听人说过,不过他和许多人一样,以为太子只是找个借口糊弄人,根本没想到,太子真的要修东宫。
“今日孤请卿过来,就是说一下,这东宫该如何修缮。”
“殿下请稍候,臣准备一下纸笔。”既然太子要说正事,蒋云图连忙取出他吃饭的家伙,一个小本子,以及一支炭笔,准备记录太子的要求。
太子见他准备妥当,指着正殿里铺着的金砖,说道:“这地上的金砖太过陈旧,敲掉重新铺就。”
蒋云图马上记了下来。
他继续往前走,指着梁柱门窗,要求换掉,墙面也得刷过,甚至假山摆设,都要重新布置。
太子带着蒋云图,在东宫逛了一圈,把他的要求一一说了,又命他写一份修缮东宫的方略呈上来给他看,才让他告退。
他这些日子,有时上学,有时不上学,有时上一堂课,最勤快的时候也就上午去上学,下午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太子六傅,皇帝贬出去了二人,后来又挑了二人入勤学殿教授太子,现在又是六位了,管不住他逃学,因为他每次都有理由,听起来还特别正当,比如太子说他要去给皇帝请安,就没人敢拦他,六傅拿他没办法,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逃学不去管,只能向皇帝告状了。
昨日他没去上学,今日他又不去上学,连着两日逃学,就被六傅告了一状。
皇帝被他气着了,就说懒得管他,但是怎么可能真不管他,当下就命人去传他。
这日,太子还没出东宫大门,就收到了皇帝的口谕,命他立即去见皇帝。
他入了宫,进了紫宸殿,向皇帝请安,皇帝却没让他入座,直接问他:
“太子,你这学不打算上了吗?”
“阿耶说的是哪里话,儿一直在上学啊!”太子语气很无辜,他不是好好地在上学,哪里没上学了?
而且,皇帝带他去芙蓉园玩的时候,一点都不在意他有没有上学,现在却在意起来,不是自相矛盾吗?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叫上学?”皇帝看着他这样子,就来气。
太子不淘气则已,一淘气起来,简直无法无天了,他这是要把以前没干过的淘气事,全部干一遍才肯罢休吗?
“儿没有打鱼,也没有晒网。”太子更无辜了。他又不是渔夫,打什么鱼,晒什么网?
“以前的事朕懒得说你,今日你怎么没去上学?”皇帝发现太子有一堆歪理,不想和他多扯,问他。
“儿今日有事,在与将作大匠商议修缮东宫的事。”这是正事,太子回答得理直气壮。
“就算今日你真有事,昨日呢?昨日你又跑哪去了?”皇帝又问他。
“昨日春光甚好,儿觉得不能辜负这般好春光,就出城踏青去了。”太子回道。
皇帝见他不去上学,出城踏青,还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又被他噎着了,指了指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太子见皇帝被气着了,急忙走上前,端起御案上的茶盏,送到皇帝手边:“阿耶,喝口茶消消气,儿知错,以后不敢了。”
“真知错了?”皇帝不信他。
“真知错了。”太子回答得特别肯定。
皇帝接过了茶盏,喝了一口茶,缓和了一下语气,才说道:“你不去上学,朕知道了却不罚你,恐怕你记不住这个教训,今日就罚你抄一遍《六韬》吧。”
“是,阿耶。”太子恭声应是。
太子这么听话,皇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太子这些日子的淘气模样,和他耍赖皮不肯抄才是正常,怕他又有什么新花样,又说道:“就在朕这里抄吧。”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太子总没办法糊弄人了。
“是,阿耶。”太子再次恭声应是。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扬声唤人进来,替太子布置文案笔墨,让太子去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