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南薰殿,是太子的寝居之处。
这日,太子哪儿都没去,端坐书房,认真回忆梦中的那些事。
自从他确定了定远侯夫人入京的具体行程,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确定了定远侯女公子乳名真叫陶陶之后,他就不再做那些梦了,所以趁着如今他还记得梦中事,得用隐晦的话,把这些事记下来,免得时间长了会遗忘。
既然上天如此偏爱他,事前就给了警示,他还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改变某些事,活该日后颠沛流离了。
他执笔在手,写写画画,看着仿佛是在信手涂鸦,却隐藏了很多意思在里面,当然,这些鬼画符,也就他自己看得懂。
虞安守在太子的书房前,守了好半天,一步都没敢挪动。
期间,有几名小内侍,往书房这边探头探脑,窥探消息,他扫了几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记住了他们的模样。
他新掌太子内坊局,不但要做出成绩,让太子满意,还需立威,让手下人不敢阳奉阴违,这些不听话的小兔崽子,就是立威的最好对象,就算他寻机打杀了几个,里面真有哪个的耳目,也没人敢为了几个小兔崽子出头。
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对他呲牙,就是对太子不敬,而对太子不敬,董谦就是下场。
他又守了片刻,就看到他身边的小内侍,也探出了头。
他有些疑惑,示意那名小内侍过来,那人才迅速跑到近前,低声对他说:“少监,刘道长求见太子。”
“刘道长?”虞安沉吟起来。
刘道长是承恩侯世子王玠介绍过来的。
前段时日,因为刘道长献上的香,效用不错,太子极其礼遇他,这几日,太子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改变,显然宠信依旧。
不过太子命他守在书房外面,不许人进去打扰他,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只和小内侍说道:“告诉刘道长,殿下这段时日缺了许多功课,正忙着补功课,闲了会召见他。”
“是。”小内侍应了一声,一溜烟又跑远了。
快到午膳时,太子才打开书房门,走了出来。
“殿下,刚才刘道长求见。”虞安向太子禀报。
“刘道长?”太子轻轻念叨了一声,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中有些意味不明,“请刘道长午后去沉香亭相见。”
“是。”虞安应道。
太子用过午膳,摆驾沉香亭。
沉香亭位于龙池北边,龙池之中,遍植芙蕖,龙池周围,遍植牡丹,每到花期,登上沉香亭望远,龙池四周景致皆入眼,风光无限好。
太子到时,刘道长早就在沉香亭前恭候了。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见过太子殿下。”见到太子下辇车,刘道长向太子行了个“抱元守一”礼。
“真人无须多礼。”太子抬手示意他免礼。
刘道长来自华山镇岳宫。
镇岳宫位于华山莲花、玉女、落雁三峰之间,民间俗称“上宫”,山脚下还有个下院,名为华岳观。
刘道长出身“上宫”,长得又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学识谈吐风华清靡,走到哪里,都是高门豪族的座上宾,如今他到了太子跟前,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做派,极有高人风范。
太子原先觉得他是位高人,是因为他献上的那盘香很好用,如今,依然觉得他是位高人,毕竟,对别人心狠,算不了什么,能对自己狠下心肠的,才是真正的高人。
“今日风和日丽,正适合观景,真人随我上去一观,意下如何?”太子对刘道长极为礼遇,没有在他面前称孤道寡。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刘道长回道。
“真人请。”太子客气相邀,请他先行。
“殿下先请,贫道愿附殿下骥尾而行焉。”刘道长更客气。
两人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太子打头在前,刘道长在后,随侍的其他人再稍后,一起登上了沉香亭。
沉香亭建在一个石砌的高台上,中间的亭子,以沉香木为梁柱,故得名。高台大概高一丈左右,四周皆有栏杆,可以在高台上赏花,累了也可以去亭中休憩。
太子命人打开了沉香亭的门窗,与刘道长对坐亭中,一边饮茶,一边听刘道长谈玄论道。
刘道长和他说的是《道德经》。
“何为道法自然,殿下请看。”刘道长指着沉香亭四周的那些牡丹,对太子说道,“牡丹的花期原本是在四月上旬,昔日武后命牡丹共其他春花绽放,就是有伤天和,有违自然,而今,陛下宅心仁厚,不让人用炭火熏花,让牡丹顺应天时,到期才绽放,此即为自然。”
刘道长这么说的时候,向北边大明宫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对提到皇帝表示恭敬。
“真人所言甚是,陛下此举,的确宅心仁厚。”太子就算再傻,也不会说刘道长这话不对,当即表示赞同。
“殿下再看,这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