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雨一直认为,求人办事是需要等比偿还的。
在没有相应物质支撑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以自身报答对方,哪怕最后落得受伤的下场。
但这种对自我的设限,在今晚全部失效了。
邱雨不清楚骆鸣会如何想,她只知道,在毫无顾忌地说出请求后,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将禁锢自己已久的牢笼悍然冲开。
而电话那边,意想里的愣怔并未出现,对方毫无停顿果断应道:“等我。”
邱雨呆住,腿无意动了下,脚上痛感来袭,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骆鸣今晚的事故。
对方听完只是问:“医生怎么说?”
“静养,一周后门诊复查。”她说。
然后,便听耳边道:“你真想今天走?”
若是平时被这样问,邱雨还会想想对方是不是别有深意,可如今,她只想遵循自己心里真正的声音:“我要回家,越快越好。”
“嗯,知道了。”骆鸣声音拉远,很快,便有衣物窸窣地擦过邱雨耳畔,仿佛人此刻就陪在她的身边。
邱雨突然舍不得挂断电话。
对方似乎能听出她的心声:“打语音吧,保持联系。”
她的心脏剧烈跳起来:“好。”
邱雨开始收拾行李,从未像此刻感觉到时间如世纪般漫长。
而说是收拾,不过是背包里草草塞进身份证等必需品,其余一概不管。
当厌烦在心里扎根,原来曾经习惯的一切会变得如此不堪,如此急于扔掉。
最后拉上背包拉链,邱雨下意识地去看紧闭的房门。
房与房的隔音并没有多好,但对面杨母始终不见反应。
她听见了吗?
还是……没有?
念头在脑中一晃而过,邱雨晃着脑袋驱赶走。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上种莫名的快意,托举起她的思绪,冲入云端勾住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里隐含笑意,有着与她如出一辙的语调:你早就想这样做了。
半小时之后,骆鸣来到目的楼层。
门虚掩着,他伸手拉开,被目之所及的一幕惊艳。
走廊的感应光线远比室内壁灯黯淡,暖色的影子扑在邱雨肩膀,她半身倚靠墙壁,阖眼微垂着头,仿佛一尊沉寂静美的雕像。
听到动静,雕像眼睫扑簌煽动,睁开,琥珀色的瞳仁里含着点点水泽,是无数次只有梦里才能得见的无辜又生动:“你来了。”
他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骆鸣把邱雨背到楼下,单元门外便是SUV宽敞的车厢,他把人放进后座,分别拿起抱枕给她垫脚垫背:“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你随时和我讲。”
邱雨点头。
她目送对方关上门绕去驾驶位置,小小一盏吸顶灯在前方亮着,她能看见闪烁的仪表盘,也清楚记得这并不是骆鸣在明江的车。
等车驶出小区,邱雨才问出口。
骆鸣的反应很平常:“租的,我妈坐这种会舒服些。”
她这才后知后觉:“你陪我走了,她怎么办?”
骆鸣不太在意:“有我爸在,没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邱雨轻声,“你本来是陪父母旅游的。”
如果不是她临时来这么一下子,骆鸣一家只会和和美美地离开玉东,而现在,儿子突然走了,也不知道他的父母会怎么想……邱雨迟钝地感觉到了一些懊恼,更难再去问两位老人这几天会如何度过。
骆鸣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我妈知道你。”
她先嗯了声,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嘶!”
身体受惊似的抬起,折了下腿,伤口又被牵动。
呼痛落在耳朵里,骆鸣心跳也跟停一拍,赶紧靠边停车:“怎么了?”
他侧身从前排探向后座,眼睛正与邱雨对上。
两人之间是吸顶灯的光源,徐徐落下时,穿针引线般的将双方视线交织在一起。
邱雨脸一下子红了,讷讷道:“我刚才动了下……”
她手指在身侧蜷缩,无比庆幸车内再怎么开灯也不至于看清自己的窘态。
骆鸣审视片刻,撤身回去重新发动车。
窗外,影影幢幢的建筑轮廓渐次后退,路灯稀疏却不断,在邱雨眼前连成绵绵长线。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走之前她问我,我就说了。”
其实这只是对话的一小部分,但骆鸣眼见马上上高速,怕又吓着她,便略去重点。
听他这么讲,邱雨觉得自己误会,哦道:“我还以为她以前就知道我名字。”
但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两人四年前也不过是短暂在一起过,还不至于传到家长耳朵里。
骆鸣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车驶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