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有半个时辰了,真不知情况如何。”
江怜犹豫片刻,问她:“妹妹可清楚,是为着何事?”
“怀王没同姐姐说么?”林心兰道,“具体的个中缘由,我也不甚了解。只听五爷含糊地说起,皇后每晚都有饮一碗燕窝羹汤入眠的习惯。似乎是昨日夜里,皇后身边的嬷嬷竟在那羹汤里发现了一味罕见的奇毒,其毒性之烈,若是误食了,便会叫人容貌尽毁!”
江怜听了心下一惊,想不到这皇宫之内,处处便是危机四伏,真叫人毛骨悚然。
“然后呢?”
林心兰踌躇不安,“这事很快便传到了陛下那里,陛下命人追查,皇后却张口便将此事推在了贵妃娘娘身上。”
江怜愣怔在了原地。
若皇后一口咬定了贵妃便是罪魁祸首,那便是犯下弥天大罪,谁来求情都是徒劳的。
“那羹汤既是出自御膳房,这一路上经了那么多人的手,皇后怎就这样笃定是贵妃做的呢?”
“我也不清楚……”林心兰又道,“眼下重要的是,尽管证据还在寻搜,可皇后却将此说得言之凿凿,似是确有其事一般。连她身边的丫鬟女使也都认定了,是贵妃娘娘……”
“那皇上信了没有?”
林心兰连忙掩下头,“臣妾愚昧,怎敢揣测圣意。”
见她双手如绞、脸色苍白,江怜便反应了过来。是她唐突了,怎能一直追问林心兰。
她年纪小,才嫁入王府,却遇上了这档子事,她心里应是比谁都要慌张的。
江怜便放柔了语气,安抚道:“此事虽然非同小可,但也绝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清者自清,我们该相信贵妃,相信王爷。倘若,日后二位王爷受到了波及,到时,我们也不能乱了阵脚。五爷那里,妹妹还须多上心了。”
林心兰本就手足无措,闻此劝慰,便心安了几分,望向江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感激:“多谢姐姐关心,我会好好劝着五爷的。”
另一方面,她又不禁感慨。江怜如此临危不惧,不像她遇事只知慌神儿。方才进门时,怀王秦以歌雍容不迫,连他的王妃也是端庄稳重,真是好一对佳偶天成。
王爷在外应敌,王妃则从旁协助,夫妻同心一体、相辅相成,这世间的万难便都能逢凶化吉了。
有此贤妻,夫复何求。
她应当多向姒妇讨教学习才是。
……
棠梨宫寝殿的门,直到晌午才重新打开。
倾贵妃始终没有露面,倒是两位王爷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小王见过皇嫂。”
秦以旭停在了江怜跟前,行了个拱手礼。
他脸色很不好看,印堂发黑、面带乌青,像是一株枯萎的败花。一夜之间,竟显出如此的疲态。
记忆中,他总是那副朝气蓬勃的模样,向阳而生,给周围的人带来希望。
江怜心口隐隐发疼,终是不忍再看,挪开了目光,一言不发。
回去的路上,她没有再开口询问秦以歌,几人商议的情况——因为她知道,即便问了,秦以歌也不会回答她。
秦以歌从未对她说过朝堂之事,两人未曾交过心,仅有的交流也限于表面的寒暄。
他似乎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
或许,他只当她是个愚昧女流,无足挂齿罢了。
马轿内,两人始终相敬如宾,即便并排而坐,之间也相隔一臂的距离,好似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王爷,到了。”
王府门口,车夫扯紧了缰绳,马轿缓缓而停。江怜正伸了手要掀开帘子,身旁忽地传来一个声音。
回眸看去,秦以歌正掩着口鼻,肩头耸动,不久,便从掌缝之间漏出了一声轻笑。
这轻笑愈演愈烈,很快便成了穿堂之笑。他笑得张扬,笑得放肆,那恣意之姿,近乎癫狂。
江怜被吓了一大跳,竟以为他是急火攻心,致了疯魔。忙叫来小厮,“快,快传……”
“传太医来”四个字还没说完,便迎上了秦以歌略带愠色的眼神。
他已不再笑了,神情恢复如初,一如既往的淡漠。
江怜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也只冷冷地睨了一眼,便抬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