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我是怕,怕万一有闲言碎语传到京城,会影响你的名声。”
“无妨。”言昱安的回答,简洁有力。
话音一落,陈英霍然抬起头,怔怔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望着她蹙起的眉,因紧张而抿起的唇角,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了闭眼,忽然声音像是被冰雪浸过,透着淡漠,“不过是些查无实据的事罢了。”
陈英整个人都愣住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无实,只看见面前男子拂袖离去的背影,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满脑子都在重复着那四个字,“查无实据”。
原来她心上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是天边孤高的明月,是她遥不可及的痴梦。
心口传来一阵尖锐刺痛,蔓延整个肺腑,连呼吸都带着痛意。
陈英一个人立在廊下,久久未动。
云州城南街,金墨斋。
麦冬朝对面的金掌柜瞟了几眼,然后悄悄扯了下陈英的衣袖,小声说,“姑娘,那金掌柜摆明着是在故意耍赖。”
说到这里,麦冬觑了眼陈英的脸色,又轻声说,“明明早就说定好的价钱,现在见咱们是女子就坐地起价,实在是欺人太甚。”
陈英端起茶盏,依旧一言不发。
麦冬见她不作声,便有些气不过,撇了撇嘴说,“不如就告诉他,姑娘是言大人的内眷,谅他也没那个胆子敢欺负咱们。”
陈英垂眸呷了口茶,听完麦冬的话,她只是蹙了蹙眉。
好一会儿,陈英站起身,在店铺内缓步转了转。
见她仔细打量着店内陈设,金掌柜嘴角一勾,也放下茶盏,然后得意洋洋地跟过去,“姑娘,我这店铺可是百年老字号了,这价钱你可不亏的。”
顿了顿,金掌柜扬起下巴,颇为自负地说,“就是对街衙门里头,也都跟老夫有多年交情了。日后姑娘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尽管来找老夫出面,帮忙疏通一二。”
在金掌柜喋喋不休中,陈英一直没有应声,而是在认真查看店内陈设细节。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车声,接着是店小二热络的招呼声。
金掌柜眼睛一亮,大步朝门外迎了出去,“赵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对上金掌柜满脸谄笑,赵云君也只微微颔首,面上并无甚表情。他径直走进店铺中,随意扫了眼柜台说,“东西可都备好了?”
金掌柜勾着腰,态度极恭敬地回答说,“一早便预备好了,定不会误您的事儿。”
赵云君这才注意到店内还有其他人,不经意间瞥见货架旁的女子,他恍惚了一瞬间。
心底的迟疑仅持续了瞬息,赵云君眼睛一亮,大步走上前,“竟然真的是你。”
觉察出面前女子的困惑,他忙拱手施礼,主动自报家门,“在下赵云君,上回在万法寺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姑娘可还记得?”
他一面说着,目光情不自禁逡巡在陈英那张清艳小脸上,眼神里更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而这时的陈英,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男子衣饰华贵,神采飞扬,浓眉下一双桃花眼,似曾相识。他在对上陈英时,目光如火一般炽热直白,这令她感到莫名的不适。
而此刻一旁的金掌柜心里也七上八下,且拿不准眼前二人关系。
但见陈英面露犹疑,金掌柜脑瓜一转,凑过来插话,“这位可是赵府的大公子,云州城中数一数二世家门第,听说府上还有一位在京城做大官的呢。”
陈英并未理会金掌柜,她只是朝着赵云君欠身一礼,语调清淡,“我想起来了,那日赵公子替令妹致过歉。”
不由地,赵云君脸色变了变,也终于将目光从陈英身上移开。
只不过,他眸光一转,恰巧瞥见桌上的契书,不禁问道,“姑娘,可是要盘下这家店铺?”
这话一出,陈英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赵云君见她这般笑容,有瞬间失神,一时间竟忘记要说什么。
而一旁的金掌柜,那泛着精光的小眼正在二人身上飘来飘去。在陈英看不到的地方,他脸上的神情几经变幻,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方才没问出这姑娘来历,便以为是个身份见不得光的主儿,所以他才故意抬一抬价,想趁机敲上一笔。
可哪晓得就连赵家公子这般矜贵人物,都对她彬彬有礼,可见她不是无根无底的女子。可别为贪图那点银钱,得罪了哪位权贵,那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岂不全毁了?
在金掌柜暗自揣测时,陈英忽然开口,“许是,我与这间铺子无缘罢了。”
她的话虽爽利,可赵云君还是听出她语气中遗憾。先是一怔,转眼赵云君便明白几分。
他捡起那张契书,快速扫几眼,眉头便不觉皱起,“可是掌柜的要价太高了?”
陈英神色略有迟疑,内心挣扎一瞬后,还是朝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