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执搬出了偏院,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厢房,好吃好喝好睡,养回了不少精神。
才三天时间,她的脸色就有了些许生气,褪去蜡黄,露出白皙的原生肤色来。
主子被善待,流云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小丫头吃上了饱饭,穿上了棉衣,脸颊红润长了些肉,眼里也有了光。
而叶执也没闲着,把叶家上上下下转了个遍,还出门散了散心,现在叶家有几条路几块砖她都门儿清。
他们还以为叶执是一朝得意招摇过市,背地里传她偷偷攀上了高枝,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叶执是要变凤凰,可她绝不攀张员外这根高枝。
她将薄薄一片药包塞进衣襟,缓缓抚平,从医馆走了出来。
阳春三月,风里还带着冬日未尽的料峭寒意,日光已经微微渗出了些柔软的暖。
这里是乐清镇,往北走一千多里地才能到京城,这其间就别提什么山高水远路途险峻,更惊险的是人心。
连年天灾,庄稼颗粒无收,百姓填不饱肚子,导致匪患猖獗。可朝廷却束手旁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百姓自生自灭,易子而食成了常事。
天灾人祸齐齐降临,这里头有多少人失去孩子、父母、兄弟姐妹,叶执都不敢想。
她穿过叶家的红漆大门,一步步丈量过那三进大宅院的地砖。
叶执告诉自己,过了明天,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这片土地给予她的耻辱,她会悉数奉还。
到了饭点儿,她进了膳厅,见席上只坐着叶承山和叶夫人,叶灵却不在。
叶夫人红着眼眶,叶承山已经拿起了筷子准备用餐。
“妹妹怎么没来?莫不是不舒服?”叶执没落座,光看他俩的表情都能省下几顿饭了。
“我去看看她。”
她那个便宜爹哼都没哼一声,叶夫人拿起手帕擦擦眼角的泪,也开始吃饭,谁都没理叶执。
就这还大户人家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叶执作揖告退,直奔叶灵的房间。
谁知到了门外,她就听见屋内传来吵架的声音。
“这是男子才能读的书,你读了又不能考功名,何必浪费时间?”
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甚至有些令人生厌的优越感。
“你考取功名又如何?不还是娘变卖了嫁妆,凑钱给你买通了考官?”
嚯,这是叶灵和叶勉吵起来了。没想到这亲生的兄妹也不合,叶执真切地感受到了叶家这荒唐的一地鸡毛。
她靠着门柱,支楞起耳朵在门外偷听。
两人又吵了半天,叶勉叫叶灵赶紧嫁人,别留在家里吃白食,而叶灵讥讽他榆木脑袋,考了五年才靠作弊得名,以后还要花钱捐官,是个废物点心。
叶执直呼过瘾,还是亲兄妹更懂怎么扎对方的心。
她想起叶夫人的反常,想必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睦,叶承山又惯于拉偏架,自己作为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个也不是,所以才置了气。
以前还有个叶执能当他们的出气筒,现在叶执凭着那一百两彩礼,成了个暂时的掌上明珠,谁也动不得。
叶夫人有气无处撒,面对叶承山这个一家之主又不敢发作,只能忍着。
嫁给这种垃圾货色,叶执相信叶夫人的乳腺结节已经在骑马赶来的路上了。
正想着,叶勉忽然大喊一声:“好好好,你厉害,看哪个男人敢要你!”
叶执一脚踹开房门,冷笑道:“哦?那兄长如此废物,一定有很多男人抢着要咯?”
二人齐齐看向叶执,脸上都是震惊到茫然的空白。
叶灵不敢相信叶执竟然会帮她说话,叶勉不敢相信叶执竟然敢顶撞他。要知道她以前见了他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今天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拆他的台?
叶执搜刮着宿主关于哥哥的零星记忆,发现宿主每次挨打他都在。他没出手,只是围观,但性质仍然很恶劣。
况且他被叶承山认定是继承人,全家都要为他的未来铺路,哪怕是赔上叶执的后半辈子,他们仍然认为这样是值得的。
叶勉盯着她,眼睛眯了起来:“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叶执翻了个白眼,“聋了就去看大夫,你们男子读的书里没教你这个吗?”
“噗……”叶灵捂住了嘴,但笑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叶执交叉着手臂,一副看智障的样子。叶勉指着她的鼻尖,手都在发抖:“你不要以为嫁给张员外就能飞黄腾达,你永远都是个低贱的庶女!”
“我身上流着爹一半的血,你说我低贱,难道爹也低贱?”
用阶级打败阶级,或许也算是一种师夷长技以制夷。
见他忽然变了脸色,叶执转身一看,叶承山和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