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身受重伤,萧琢根本来不及多问什么。
“这位,这位应该不是吧?奴婢记得小公主今年应该有十六了,可这位看着如此瘦小……”
“那倒也不是,”另一人说,“小公主本就被苛待,长得瘦小也很有可能。”
“奴婢觉得是,因为今日传闻小公主被三公子罚了,瞧着这位的样子,像是被鞭打过,膝上也有伤。”
“除了废话没别的说了?”
萧琢命人搬了张椅子,就坐在龙案边。他的目光扫过他们,众人皆被吓得低下头去,不敢触怒他。
“不如,不如还是让三公子来认一认,他定然认得……”有人提议。
萧琢看了一眼身边人,“人带过来了么?”
“在路上了。”
萧琢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少女身上。
她似乎很难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浑身都在轻微打颤。
女医仔细查看伤口,为她诊脉,回禀道:“少将军,这位身上有多处鞭伤,遇水起了炎症,才发了高热。她本就有旧疾积弊,身子虚弱,怕是……怕是性命堪虞。”
萧琢走上前来,众人纷纷散开。
他抬手轻轻靠在裴令仪的额上,微微拧眉,她确实烧得厉害,烫人得很。
萧琢吩咐道:“尽力救她。”
“是。”
裴令仪感觉浑身都在燃烧,由内烧着,可外皮却像贴着冷冰,使她忍不住蜷缩起来取暖。
“大黄……”她喃喃着,“过来,过来……”
萧琢注意到了她翕动的嘴唇,便微微俯身去听她的话。
“过来,给我捂脚……”她似乎很冷,努力缩着手脚。
萧琢觉着她像极了自己以前在街上捡的一只小猫,它也畏冷。
他望了一眼桌上剩的一个手炉——那是裴国国君被捉走前落下的,随手一捞,将手炉放在了她的脚边。
她感觉到了热气,便把脚贴近了手炉。
可怜一国之君的御用手炉,现在只能给她裴令仪捂脚,甚至在裴令仪的感觉里,还不如她养的那只大黄狗暖和。
“她身上还有诸多伤口,需得宽衣处理。少将军,这……”一名女医犹豫,看了一下四周肃穆戒严的士兵。
萧琢微微颔首,道:“出去。”
士兵得令,齐齐转向殿门,依次出去。
萧琢刚要抬脚离开,却感觉自己垂下的手腕被人拽住了。
裴令仪竟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握住萧琢的手腕。她烧得迷糊了,那双眼睛水涟涟的,像是蒙了一层雾,半睁着望着他。
“做什么?”萧琢冷冷盯着她。
“你别走,有人要害我……”裴令仪气若游丝。
“倒是个很怕死的。”萧琢嘲了一声,手中动作毫不含糊,直接撇开了她的手,“别拽着。本将在这儿不走,没人能害你。”
裴令仪这才放下心,再次闭上了眼睛。
萧琢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她们,对女医道:“你治你的。”
大殿内很安静,只有剪开衣服、药瓶碰撞的细微之声,以及裴令仪疼得哼哼声。
萧琢微微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沉沉思索。
十六年前,先帝最宠爱的婉公主怀上令仪时,先帝就下旨,若为女孩儿,便与萧家三公子萧琢缔结良缘,若为男孩儿,则娶镇南侯府二小姐明雁为妻。
而后不久,婉公主在外拜神时为刺客截杀,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为她已死。
可是就在半月前,太后忽然得知,婉公主当年并未身死,而是到了裴国,还入了宫,五个月后便诞下女儿,取名令仪。
换言之,裴令仪并非裴国君的女儿,而是婉公主与程相的孩子,她是大熙的郡主。
当这个消息传遍大熙朝野内外后,镇南侯府二小姐松了口气,萧琢却开始被卷入另一场命运之轮中——
他凭空多了个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