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哑谜,眼神在她们脸上轮番扫视,也未探寻出丝毫有用的信息,只得扯着凌知鸢行礼告退。
长廊的转角处,种了芭蕉,明媚的阳光从叶片的缝隙间漏洒在地上,斑驳可爱。凌知鸢被赵景琛拉着往前走,在转角处回头,见那个纤瘦的女子仍是执手站着,凝望着她,似是要透过她的脸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不由得心下一颤。
眼见着人都拐弯不见了,皇后的眼神却仍是望着拐角处,嘴里喃喃:“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是故人之子。”
贤妃听到此处,脸都白了,赶紧低声制止:“娘娘慎言!”
皇后并未听她的话,只是自言自语着:“二十五年了,他不肯见我,连他最爱的剑都弃了。”
“雪筠,他连剑都弃了,连剑都弃了……”说到最后,再说不出别的话,只是一直重复着。
她抬脚往前走去,却觉得腿像灌了泥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周围的人一股脑涌上来,她却只觉得聒噪,闭上眼睛任由她们簇拥着她往回走去。
回到坤宁殿内,皇后将宫人都谴走,只留下贤妃。她起身走到内殿,殿内靠墙处有一面架子,上方搁置着十余把剑。中间最大的架子上横置一柄玉白色的剑,剑柄坠一枚白玉莲花,红色流苏长长地垂下去。
皇后走过去拔出剑,剑身上刻“寒水”二字,尘封多年的宝剑出鞘,锋刃上仍闪耀着寒光。她拿着剑上下端详,向身后的人问道:“雪筠,你有多少年未见我舞剑了?”
贤妃微笑望着她,答道:“娘娘,有二十五年了。”
皇后笑:“是啊,二十五年了,青云虽失,寒水依然在!”她轻轻抚摸着剑身,触手生凉,回忆如潮水,涌上心头。
传闻鲁氏擅铸造,其第三十八代传人,耗费七年时间铸双剑,一剑玄色曰青云,一剑玉色曰寒水。二十五年前,凌氏次子和江氏女,执此双剑,夕阳下迎风共舞,天地为之同色,山河为之悲悯。
此后,无人知晓,凌氏北上征战,江氏入宫为后。更无人知晓,青年帝王一见倾心,却多年来一直介怀她的那段往事,自江氏入宫,封寒水,弃倾城。多年过去,世人只叹再无此般郎情妾意之剑,一舞倾城,已是绝唱。
皇后执剑走到院内,展身轻跳,剑锋上指青天,又回身收剑,旋即利落出剑,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正好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在剑上。她微微一笑,弯腰旋剑,于头顶飞舞出亮丽的剑花,红色的流苏随着一起翻飞,宛若心口的朱砂痣,上下奔涌。
忽而起跳,如腾云之势,忽而大开大合,如雄鹰展翅高飞,忽而敛身转剑,如玉龙盘旋。削薄的身子高高抬腿旋转,宛若江边惊鸿鸟,一气呵成剑指北方,惊起树上粉霜簌簌而下,似春日雨,缱绻情深,似冬日雪,悱恻缠绵。
一舞倾城毕,佳人引剑,寒水复回还,此间却再无当年负手而立陪她舞剑的男子,青云不知处,唯剩闲庭散落花。
皇后站在树下,学着他的样子,一手执剑,一手负于身后,神思以往,静待落花空漏枝。
贤妃走过去轻轻掸去她肩上的残花,笑道:“娘娘的剑,还和当年一样,只是如今,病体潦倒,这腾云一势,终是少了几许力道。”
皇后抬起寒水剑,用衣袖轻轻拭去上方沾惹的尘埃,莞尔一笑:“那便传太医过来,为我好好诊治一番,前儿开的药太苦了,我不爱喝,你帮我带点蜜饯来。”
听闻皇后肯看太医,贤妃和候在廊下的宫人皆是喜笑颜开,忙着人去唤太医。
初时兴起,现下方觉气息难匀,皇后身子一软作势又要摔倒,贤妃见状忙唤人来将皇后扶至殿内。
入夜时分,文思殿内灯火通明,天子正在批阅奏折,忽闻近侍顾用来报,说皇后肯吃药了。他便问道发生了何事,顾用低声道:“今日皇后殿下见了归云将军。”
皇帝从堆积如山的奏表里面抬起头,略微思忖方问道:“可是凌万顷的孩子?”那顾用似是为难,只堪堪点了两下头。
皇帝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去,周围内侍忙跟上,他拂了下衣袖,只带顾用一人,进得坤宁殿,又不许通禀,眼神寻探一番,悄声走至窗前站定。
只见殿内烛火昏黄,斜倚在榻上的瘦弱人儿,由着宫人伺候服了药,喝完还捡了两枚蜜枣放入口中。顾用收回眼神,看了眼皇帝神色,见他冷峻的脸上,竟浮出几许笑意来,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