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可否帮我一个忙?”宁令哥站在一棵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柏树下说道。
“太子请讲。”
“牧北重伤昏迷,我怕右厢军军心不稳。赵姑娘作为参军,能否暂为代理右厢军事务,安抚军心?”
“我?”赵简疑惑道,“太子不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敢让我来统领右厢军?”
“我相信你。”宁令哥神色自若地答道,“既然你们大宋想要扶持我登位,那咱们这也算正式开始合作了。”
听闻此言,赵简一惊。她原以为宁令哥知道真相后会取消米禽牧北的所有计划,没想到他竟接受了。看来米禽牧北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居然赌赢了……
“这……自然是……极好的……”赵简结结巴巴地答道。
“还有一件事。”宁令哥继续说道,“我和牧北之间发生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对外就说……牧北是遇刺受伤。”
“遇刺?”赵简有些犹疑,“可是,以他的武功,什么刺客能把他伤成这样?”
宁令哥顿时眉心一蹙,苦笑着暗自喃喃道:“是啊,还有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赵简一手托着下巴,来回踱着步子思考着。
“直接说成遇刺肯定会有人怀疑。但如果我们误导他们以为,这只是为了掩盖另外的事情呢?”
“另外什么事?”
“具体的我还没想好。不过这件事必须是见不得光,难以启齿的,而它的严重程度,又必须远小于真实发生的事。”
“见不得光,难以启齿,又没那么严重?会是什么样的事呢?”宁令哥被绕得有些糊涂了。
“太子你先别急,这个问题我们还有时间琢磨,只需要在有人追究的时候给出答案就行了。”
宁令哥点点头,“那就有劳赵姑娘了。牧北总说你蕙质兰心,聪明绝顶。他果然没看错你。”
“他……经常说起我吗?”赵简踌躇地问道。
宁令哥正视着她,一脸真诚地说:“或许你对他都是在做戏,但他对你……我只能说,在你面前显露出来的恐怕不及他对你真实感情的十分之一。”
赵简一时失语,只是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你去看看他吧。”宁令哥轻声道。
“呃……好……”赵简怔怔地点了点头。
***
赵简轻轻推开卧房的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前。
眼前这个人,她前一天还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可如今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随时可以被取走性命,她心里却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为什么要进来?
赵简突然有些后悔了。进来看他,不是自寻烦恼吗?
等等,将军令牌!
她突然想起来,要去将军府帮他料理右厢军的事务,须得拿到他的令牌。那块令牌他总是会随身携带。
赵简开始在周围找起来,看看令牌有没有被取下来放在旁边。她没有找到,就猜是不是还在米禽牧北的身上,便爬上了床,想从他身上搜。可当她用两只手撑起上身,俯看着正下方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时,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突然,下方的两只眼睛微微睁开了,接着迷糊地眨了两下,对上了她的目光。
“你……你要干什么?”米禽牧北气息微弱地问道。
啊!赵简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醒了?”她赶紧从床上退下来,“我去叫宁令哥!”
就在这时,她的手突然被一把抓住。抓住她的手软绵无力,但滚烫的体温灼得她心里一紧。
她回过头不忍地看着他,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又把我从深渊里拉了上来。”米禽牧北痴痴地盯着她,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在说什么胡话?”赵简忍不住坐回床边,拿手试了一下他的额头,“脑子烧坏了吧?”
米禽牧北继续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刚才,好像把这一生又过了一次。我听说,濒死之人会在脑中把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再经历一遍……我是死了吗?”
“果然烧坏脑子了。”赵简翻了个白眼,“你要死了还能见着我?你是在咒我死吗?”
“对不起……”米禽牧北喃喃地说道。
“行了,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不该对你做那样的事……”
霎那间,赵简神色突变,脸上顿时乌云密布。米禽牧北不提,她都差点忘了昨天在参军府发生的事了。
她顿时怒火中烧,一拳打在米禽牧北的枕边,“我真的很想现在就掐死你!”
“你动手吧。”米禽牧北眼角泛着晶莹的光点。
赵简横眉竖目,咻地抬起一只手。可那只手却停在半空,慢慢捏成一个拳头,又缓缓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