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渐长后,伊佐那还是偶尔找你说话,但也少了,唯独给你留饭的习惯保留了下来。他总是把饭菜放在只有你们知道的固定位置,认识了“仆人”后,也会让他给你送来。
“谢谢你,仆人。”
在国文老师的悉心栽培下,你学会了道谢。
“我有名字,我叫鹤蝶。”鹤蝶说。
你不理他,你总是不理人,鹤蝶已经习惯了。
撞进黑川伊佐那被人围殴的现场是非常巧合的情况,你只是路过那片停车场,看见包围圈中间熟悉的身影,下意识朝他走过去。
跪坐在那里的黑川伊佐那,令你想到几年前被塞进课桌抽屉的死蟾蜍,白发失去光泽,血污干涸在嘴角。你不觉得害怕或是担心,只想要问他是不是快死了。
有人拦住你,模糊的黑影说着粗鄙下流的话,抓住了你短短的辫子。
他很高,你的手只能指到他的胸口,还需要抬起头看他。
“去死。”你说。
看不清面部的不良顺从地松开你跪倒在地上,疯了一样用头撞击地面,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其他人近乎呆滞地看着这陡生的变故,在他撞得头破血流,几乎要把自己撞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几人合力跑上前制止。
你越过混乱的人群,抱膝蹲在黑川伊佐那身边,去探他的鼻息。
“死了?”
“……没有。”黑川伊佐那虚弱地说。
哦。你一动不动地把手指戳在他的人中上。
“……你在做什么?”伊佐那问。
你呆呆地看着拦网外面的车辆,慢吞吞思考该怎么办。
那群不良被你吓跑了,连拖带拽地把挣扎着找机会自杀的伤患搬运走。你站起来,找到公共电话亭,叫来了救护车把黑川伊佐那送进医院。
你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回去了。
过了几天,伤没好全就出院的黑川伊佐那找到你,说:“……那家伙死了,据说是第二天在病院撞墙自杀的。”
你在看蚂蚁搬家,没有理他。
“我会替你保密。”他说。
你伸手,很轻地摸摸蚂蚁的触角,因为太小了,什么都没能感觉到。
之后很长时间你没再见到伊佐那,擅自照顾你的人变成了鹤蝶,他告诉你伊佐那进了少年院。
你听福利院的孩子们讨论过这件事,伊佐那把所有霸凌他的人打了个半死,又逼死了领头的人,才会被关起来。
他好弱小,也有点笨,反击都会留下痕迹。
凭借第一的成绩上了附近最好的初中,学生们大多忙于学业和私塾补课,大家都只想在成绩单上超过你这个个性阴沉的年纪第一,没有空闲和小学一样结党营私搞霸凌。只有一宫同学锲而不舍地找你搭话,有点吵闹,就像伊佐那一样。
你对学校的喜欢增加了一点,相较而言,对福利院的排斥也增加了一点。
从少年院出来后的伊佐那已经不会找你说话了。他越来越忙,你偶尔在街上遇见他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也只是视若无睹地擦身而过。
你总是对身边的人类漠不关心。
变化发生在国三那年,你在公园的长椅上捡到了很久不见的黑川伊佐那。
他变得像个流浪汉,下巴的胡茬长长了,头发糟乱没有打理,紫色的眼睛死气沉沉。你有点好奇触感,所以俯下身来戳他的胡子,有点扎人,于是收回了手。
你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兴趣了解。
已经国三的你,马上要踏入高中,终于厌倦了待在福利院,打算找一对夫妇,成为某个家庭的孩子。只要每隔几天加固一次精神控制,他们一生都不会意识到这个孩子不是自己自愿领养的。
但是“一生”这个词汇,对十多岁的你来说过于沉重和漫长,你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黑川伊佐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你捡到的。
你短暂地思考了一会,把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让他不得不直面你的注视。
你说:“我们是一家人。”
莹蓝的眼睛倒映着他狼狈不堪的面孔。
你是哥哥,我是妹妹,你要负责把我带走。
给精神状态糟糕的黑川伊佐那洗脑并不困难,更何况在本身有一个妹妹存在的情况下,他非常迅速地接受了你安上去的设定。
一开始的几天,伊佐那不论是洗漱还是吃饭,都需要你逐一植入指令,他生存的欲望很淡薄,让你产生了“麻烦”的想法。
但是某一天,他突然对你说:“我会弄到钱,你不许再做那些事。”
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
搬出福利院后,你们生活和租房的钱都来自于路上遇见的有钱阿姨或大叔,你很擅长不着痕迹地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因为喜爱才会给你零花钱。
那天一直表现得很安静的伊佐那突然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