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迷迷糊糊被她叫起来吃了一次青菜瘦肉粥,喝水漱口,一躺下又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她正自觉练功呢。
“加一。”
她转头,脸上满是欣喜。
“烧已经退了,头还疼吗?”
他想起来了,她叫他起来吃饭时,他以“头疼”为理由抗拒了一次,但还是被她搀扶起接受投喂。
“好多了。”
“我去倒水,你别乱动。”
她像一阵风似的蹿出去了,他撇头看到手机就在这边的床头,便伸手拿过来。
13:08。
“躺着吧,起猛了头晕。”
她把吸管送到他嘴边,他喝了水,趁她放杯子之际,支撑自己爬了起来。
“走,买手机去。”
“下雨呢,再说吧。老伙计听说要下岗,苟延残喘,身残志坚,又能用了,再坚持两天没问题。我饿了,先吃饭行不行?”
他也有点饿。
“好!叫个外卖吧?”
“我都预备好了,只等下锅炒,几分钟的事。”
他走去衣柜那,她退到了卧室门外,回头问:“你要去洗澡吗?”
“嗯。”
“先别泡澡,容易发晕。”
“好。”
她有点不放心,开玩笑说:“你别关门,我……想看看。”
他靠着柜门闷笑,她意识到这话太猥琐太尴尬,溜了,边跑边喊:“嘉琦打过电话,叫你有空回一下。”
补足了觉,再冲个澡,身上就轻快了。
他望着镜子里的脸,情不自禁发笑。
他只拿了内裤进来,擦完水渍,穿上它,大大方方走出去,可惜女流氓还在下面做饭。他重新走回到衣柜前,翻出一套新衣服穿上。
吹头发,剃胡须,清清爽爽去见她。
他想晚点再打电话,许嘉琦已经迫不及待打过来了。
“什么事?”
“总算有信了,好了没有?”
“还需要休息。有事说事,我要吃饭了。”
“玛莎的舞团在上海演出之后,有消息流出,他们要招募一些东方面孔,为新剧……”
“嘉琦,我们早就过了做白日梦的年纪。”
“你不要因为一次的挫折就否定自己,你的才华,我们都认可。”
“我再说一次:我30了,是一个病情刚好转的过时舞者,你觉得这世上有多少奇迹?就算能迅速恢复到最佳状态,人家肯赏识,愿意给我机会,那又能光彩多久?我留在这,凡事由我做主,我为什么要离开舒适圈,去搏一个注定要失败的未来。”
许嘉琦沉默了。
“你那么晚单独和她会面,提前跟周晗阳说了没有?”
许嘉琦想起因为吃醋突然发飙的小姑娘,笑了,说:“跟她说了的,我家的没问题,你家那个这脾气……”
“挺好的。”
护得严严实实!
许嘉琦又笑,说:“那行吧,你好好休息。等下,电视台彩排你去不去?”
“去,知道日期了发我。”
“行。”
他挂断电话,继续往下走。
房门敞着,饭菜的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欲大振。
他想:八块八的米,挺值的,难怪她舍得买。
她在翻炒的间隙钻出来瞄一眼,又赶回去看着锅。
“马上就好。”
他自觉去盛了米饭晾着,等她弄完菜,正好能入口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连吃了三口米饭,小声提醒:“吃点菜,鱼拿出来一会了,不烫。”
她怕他误会,又解释道:“是今天买的,很新鲜。昨天早上只买了肉,我炸成酥肉,当零食吃掉了。”
“钱够用,不用节省,想吃什么买什么。”
“好啊!我找跑腿买的,没出门,多花了二十四。”
换作以前,肯定要郁闷好多天,现在嘛,只付款的时候心疼了一下下。买菜的地方不算远,但万一自己走开的时间里出点什么事,那会后悔一辈子。
总得做取舍,照顾他比攒钱重要。
“这样挺好的,明天继续。”
她把小杯子往他那边推,柔声劝:“用新鲜橙子榨的,稍微喝点,补充下维C。”
他拿起来一口气喝完了,是特别淡的味道,谈不上讨厌。
“还不错。”
她笑了——夏天的橙子没有秋冬的好吃,直接吃味道很一般,但刚好他讨厌浓郁的口味。
炒了三个菜,他吃得最多的还是酸菜鱼。他学她的样,加了鱼汤泡米饭,然后大口扒,吃起来果然很爽。于是他的饭量又有了突破,第一次主动添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