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单纯了,我不忍心去打扰他,就让他专心致志地做他喜欢的事业吧。”
曹迩遐听了笑得眼泪流满一腮帮子。他早就放弃了对老闾的期待。
客房服务送来一推车精美的点心,曹迩遐边吃边听闾节嘟嘟囔囔。等他的肚子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巨大的落地窗外透进了暖橙色的晨光。
他把闾节从床上拉起来,靠拢窗边往下一指。
闾节痰气上涌,剧咳了半天才消停。他用拳头砸着盛典所在位置的玻璃道:“他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你不能永远不回家,不然师母又以为你借口加班和新来的女学员开房了。”
“你要为我作证啊!“闾节急得卡住曹迩遐的手臂。
“我只能证明我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来,至于前半夜,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哦。”
闾节被这个臭小子气得直磨牙,望着窗外的朝阳自说自话:“我是不是该退休了?”
曹迩遐知道他不过是说说而已,家里的巨额开销全靠他老头儿独力承担,一旦停摆,妻子和儿女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好在他夫人为他买好了天价寿险,若他真的累死在办公室,剩下的活人也将有所依靠。
“这不是个好机会吗?你干脆跟他来场交易,到时候你挣了钱,就能真退休了。”曹迩遐冷漠地逗弄着可怜的恩师。
闾节心中一动:”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人是我能得罪得起的?我再不怕死,也不能拿家人冒险。何况楼下那穷小子能出得起钱?哼。“
曹迩遐冷笑道:”他出不起,他的女人是大大地出得起。“
闾节闻言失色:”你早就认识他?“
曹迩遐耸一耸肩。
闾节激动道:”他的女人……是很有权势的吗?真的能和他们对抗?能解放我吗?“
曹迩遐拨开他的手,背过身去盯紧盛典:”我什么也没说。我所了解的很有限,如果你对他抱有希望,为什么不自己找他谈?七点半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等等。“闾节叫住他,”这两年公司对你很不满意,你是知道的。你再不拿点好东西,我很难再替你说话。我看你还是把以前的存货找几个出来交差吧。“
曹迩遐无辜地说:”我哪有什么存货,我的每一滴汗水都被你们榨干了,你们竟然还怀疑我藏私?我好失望!“
”你骗得了他们,骗得了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是吗?“曹迩遐无力地笑了笑,只怕是为了郭子聪好才是真。
他在两年前陷入了创作瓶颈,情感和□□刺激再也带不来好的灵感,于是他决心给自己放一个长假。除了按部就班地上班,只剩灵芝人的情报网能让他步出家门了。
在十几岁时的创作尖峰期,他确实藏下了十来首自己最喜欢的曲子,这是他唯一能对剽窃者所作的反抗。
闾节这个老狐狸多次想把它们诈出来,为了保险起见,他将它们练熟,底稿则全部烧毁。如果到死还不能为自己正名,他就把它们揣在肚子里一同带进熔炉里化作青烟。
曹迩遐有一种毒计得逞的愉悦,他一身轻松地下了楼,骑上自行车慢慢向盛典靠近。
盛典警惕地昂立了脖颈,迎着清晨刺骨的寒风和这个越看越面善的男人四目对望。男人顶着一头被风吹得张牙舞爪的乱发微笑着汇入车流,盛典灵光乍现,冲他消失的方向口喷白雾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曹迩遐!“
当天下午,蔺桷弯腰作揖赔尽了笑脸和一顿午餐才和范越交换了夜值班,好赶去盛典那里相聚。他从没如此急迫和坚决地要见她!
一个不切实际的期望在她心底萌生:他要向她求婚?
蔺桷为自己大胆的想法感到好笑,可是他们的关系很稳定,他的家人也喜欢她。按照正常的步调,谈婚论嫁是水到渠成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顺理成章,无凭无据的推测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从一根绣花针膨胀成了擎天柱。
下班之后她回到出租屋好好地化了一个妆,梳理了头发,换上一身较新的衣服鞋子,心怀忐忑地出发了。
她先是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无人应答。门缝内一片漆黑,等了一阵,她只好拿出钥匙开门。狭小的客厅一如既往地黑洞洞,三秒钟之后,希望落空。
“我肚子饿了。”盛典窝在沙发上,哑着睡嗓下达指令。
蔺桷借着楼道的光迅速扫视,没有发现花朵蜡烛彩带等可疑物品。
她奋力按制住浓重的失落和哭泣的冲动,干巴巴地答道:“我没买菜。”
这是她胆敢向他表达的最大不满了。换作平时,她绝不会对他说“不”。
黑暗中闪过两粒枪焊般的利光,蔺桷做好准备迎接他的咆哮——他肚饿的时候总是特别爱发怒。
盛典揭开毯子从沙发上站起,披好外套拿上钥匙串。
楼道的灯泡映在他的眼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