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牙儿收拾好自个儿后,正在屋中百般纠结时,寿喜在外扣响了房门,不待她吭声,平静道,
“主子爷叫我传个话,说你既摔伤了,这两日就不必去院子伺候,好生养伤便是。”
她凝神听着动静,寿喜渐渐走远,江牙儿虚脱般坐在绣墩上,既窃喜又疑惑,宋钰廑当真以为她是摔烂了屁股?罢了罢了,他能这样想,也免去她苦苦去想辩解的由头。
江牙儿摔烂屁股的事儿不知不觉传遍整个宅子,她动念一想,必是寿喜传开的。巧姐关怀了一番,江牙儿道出实情,巧姐嘴角抽动,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嗔一句,
“那家伙。”
西角门那处有一棵三人环抱粗的老槐树,兴旺正拿着吹筒和粘杆捉鸟,江牙儿闲来无事,正好和他磨磨嘴皮子,打发时辰。
“要说这方面我可是能手,以往没银钱买荤腥,就等开春的时候捉些山雀,啧啧啧,滋味也是极美的。那树上的鸟窝我都不知道掏过多少些。”
她街头赖皮似的蹲在游廊栏杆上,嘴里咬着果子,囫囵不清地说话。兴旺最爱和她斗嘴,便拿她摔烂屁股的事取笑,
“不如今儿个给我现现眼?不过我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从上头摔下来,再烂了屁股,可莫赖在我头上。”
说这些的时候,旁边有一位在厨房里烧火的嬷嬷路过,她闻言也笑,叫兴旺莫招惹江牙儿。江牙儿登时就将手里啃得只剩核的果子朝兴旺扔过去,撸了袖子就要和他拼命。谁知从栏杆处往下蹦的时候没留神,脚脖子拐了下,直愣愣栽下来。
“哎呦喂!”
她哀嚎,兴旺赶忙去扶,一脸的愁容,
“天爷祖宗,我不过打趣你一句,你竟气成这样,瞧瞧,脚也扭伤了不是?”
他心有戚戚,扶着她往下房去,江牙儿眼中疼出泪珠来,
“兴旺,我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都怪我这张破嘴,江牙儿,往后我再不闹你了。明儿个我不当值,你想吃什么,我去街上买些回来。”
江牙儿抹抹眼泪,脑筋转了转,
“带只烧□□,最好还有大昌家的梨脯。”
兴旺哪有不应的,一路上叫她别记恨他。
“这又是怎么了?”
宋钰廑正在亭中喂着鸟架上的鹩哥,见江牙儿勾着兴旺的肩一瘸一拐地往南边的去,便扬声问了话。两人回首的动作出奇一致,才看见宋钰廑清冷冷地站在那。
“主子爷安。”
兴旺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宋钰廑视线落在江牙儿脚踝处,她被瞧得发虚,受伤的脚往后缩了缩。
“你先下去罢,往后少在宅子里嬉闹。”
宋钰廑没处置兴旺,他一听,暗暗长吁一口气,还是迟疑问了句,
“可江牙儿的脚不能走,还需我扶着...”
“她自是能安然回去的。”
宋钰廑嘲讽般扬了扬嘴角,兴旺不好再多话,转身告退。
此时亭中只有主仆二人在,宋钰廑却不再管她,专注于逗鸟,江牙儿清了清嗓门,开口,“主子爷,这鸟儿长得真好看。”
此话一出,宋钰廑拨弄鹩哥羽翼的手滞了下,眼里的怒气和冷意更甚,只不过他背身于她,江牙儿无法窥见。这鹩哥贪食,比一般的鹩哥胖些,肚子圆滚滚,通体的黑毛,她也能违心说出“好看”二字。
嘴里是一句实话都没有的。
“蠢货,蠢货!”
那鹩哥突然说话,眼睛冲着江牙儿,分明在骂她。宋钰廑也噗嗤笑出声来,食指轻挠了几下它脑袋,那鹩哥十分受用,闭眼仰着脖子任他撩拨。江牙儿冲着那鹩哥瞪眼,想着哪日扒光这畜生的羽翼。
“脚分明好得很,你诓他做什么?”
还是他眼毒,加上对她秉性了解,一下戳穿了她。
“谁叫他笑话我,还害我摔个狗啃泥。”
江牙儿不服气,嘀咕着,很是孩子气。
宋钰廑转身走近,上下打量她,
“别处可有伤着?”
江牙儿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手心朝上捧着给他瞧,
“也就擦破点皮,其他没什么。”
可不是,掌侧还有几条细微的血痕。
“好了,左不过没有大碍,委屈巴巴地给谁瞧。”
他言语间含笑,不轻不重朝她手心拍了下,江牙儿就势垂下手,偷偷松了口气,看样子宋钰廑是不再追究了。
“我叫厨房做了冰酪,你去讨一碗吃。”
他情绪似乎不错,温和和地笑着,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和煦的瞧着她。
“两碗可行?”
那冰酪不常有,她又爱极了那滋味,当场讨价还价,一脸馋相。
“允了,去吧。”
宋钰廑屈指点了点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