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暖呼吸一顿,内心大感意外,林思澜竟让她离开灵剑吗?行事风格全然不像素日温和如玉的林思澜。“为什么?”她语调上扬,十分好奇林思澜赶她的理由。
什么?公子要赶小姐离开,为什么?蝴蝶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思澜,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蜻蜓怒不可遏,用仅剩的理智,攥紧了拳头,才没招呼到林思澜的脸上。林家鸠占鹊巢不说,如此忘恩负义之徒,简直欺人太甚。
“软软,今日,擂台之上,我因实力不济,已功败垂成。所以,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林匣苦笑道。他和她之间,尚存一纸婚约,如今,软软武功暴露,以林思澜对他爹的了解,他爹再不喜欢,也不会放过软软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思澜的言外之意,周暖大致猜到了,可林匣是他爹,不是吗?林思澜没理由这样帮她,尤其是,明知她不会嫁给他。
“软软,我是你的未婚夫。除此之外,我还是你的思澜哥哥啊!我说过的,会永远保护你的。”林思澜不假思索道。
童年稚语,犹言在耳,但窗上的剪影,一动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周暖从恍惚中醒来,然后讽刺一笑,道:“是啊!思澜哥哥,你曾说过的,会永远保护我的。但可笑的是,当我被你父母威胁恐吓,被庄里的人肆意凌虐,日日夜夜凄惶无助时,我以为你会保护我,可那时的你,又在哪里?”
周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扎中了林思澜的心脏,若面对面,周暖就能发现,此时的林思澜面目扭曲,十分痛苦,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接着道。
“对不起,软软。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请你相信,当时,我是为了你好。”没有辩解,林思澜勇敢承担下所有的错误,向周暖道歉。
一瞬间,周暖的眼睛湿了,脑海不断涌现儿时一幕幕情景,比如林思澜身上总装着她喜欢、却怎么都吃不完的零嘴,安慰因娘亲训斥而躲在角落哭泣的她,下雨天将她死死护在身下的她...关于她,几乎从未缺席,但那时年少的他,其实只比她大了三岁。
“思澜哥哥,我不会逃的。”周暖嗓子低哑,努力将即将落下的泪水憋了回去,他对她的好,她永远记得,可林家欠她的,她一样不会忘记。“谢谢。”轻轻的一句,带走了窗上的剪影。
林思澜痴痴地望着它一点点消失,黑暗中,他伸手去抓,想紧紧把它攥在手心,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它就像指尖的流沙,越用力越无力,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软软不相信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林思澜惆怅地望向庭中那颗状若铁扇的合欢树,然后低声呢喃道。“花落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林思澜早该知道的,软软,活得比他勇敢,即便过去令她痛彻心扉,但她依然会直面痛苦,如果这一次,一定要有人付出代价,那就让他来偿还吧!
悠悠灯火,明灭不定。
“主子,已经安排妥当了。”吴苍拱手跪在地上,恭敬道。
话音一落,房内霎时静若寒蝉,察觉异常的吴苍,背脊渐渐发凉,正当他欲抬首望烛火深处的人儿时,榻上之人酣然一笑道。“做得好,吴阁主,待明日除掉顾清晖,你便是孤的大司马。”
“谢陛下知遇之恩,吴苍必以死效忠。”见飞黄腾达的愿景,即将唾手可得,吴苍与有荣焉,沾沾自喜道,全然忘了方才惊惧不安。
听到“陛下”二字,顾清礼的灵台一激灵,他被深深愉悦到了。“行了,下去吧!无论周暖明日作何打算,郭恒只胜不败,你去转告他吧!”
“主子,以郭公子的资质,盟主之位,他志在必得,您不必担心。”吴苍信心满满道。
“小心使得万年船,切勿大意,去吧!”顾清礼虽然狂妄,但武林大会已是他最后的筹码,若不能借此契机拉拢武林人士,为他所用,一旦失手,便是他的死期。
第二日,一阵紧锣密鼓后,武林大会如期举行。
周暖束带结发、劲装裹身,一改昨日女儿家的打扮,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带着蜻蜓、蝴蝶,高调入场。
“周家大小姐,当真要上台比武?”一青年壮士道。“骗人的吧!一鞭子而已,我才不信它威力如此雄厚。”一位满脸麻子的壮士道。“得了吧!张麻子,你连刀气、剑气都分不清,还好意思对周大小姐评头论足。”一位佩剑的青年,突然打抱不平道。
“软软,你来了。”周暖的装束,雌雄难辨,这是林思澜往日从未见过的美,霎时,他不禁眼前一亮,高兴地迎了出来。
周暖微笑着点头,无意之间,她瞥了一眼身后的蝴蝶,发现她正失魂落魄的跟在后边,心中的猜测顿时便有了答案,蝴蝶喜欢林思澜。
“思澜,还不快将软软请进来。”随着林匣一声令下,林思澜嘴边的笑容一闪而过,下一瞬,他又重新笑着请周暖进二楼的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