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反倒是善解人意了。陆鹤宁偷笑，刚刚敲诈溟回的时候可没见到他这么好说话。
“行，那你们回吧。”
赵勉一摆手，溟回转瞬间就窜到了门外。
“哎，等一下。”
俩人又被叫住，溟回一脸警惕，生怕他又提出什么别的要求。
结果他只是从袖子里掏出几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来：“上回祝齐没收了你几块玉石，我看了，雕工不错，不过你也别想找他要了。我捡的这几块肯定比你的好，拿去玩吧，就是别耽误功课，不然我又得挨骂了。”
“谢谢师叔。”沈玦接过石头，他眼里似乎有星光闪动。这么久了，陆鹤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虽然只是浅浅弯了弯嘴角，但她还是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不得不说，这少年长得还真得挺漂亮的。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初生的朝露，有着一种晶莹剔透的灵气。
送走了沈玦，知木也回屋休息去了。陆鹤宁站在小院里，看着那个仰头望月的人，幽幽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俩个想当你徒弟？”
“想当我徒弟的人可多了，我想收的——可不多。”赵勉轻笑一声，向她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陆鹤宁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张狂地说道：“是吗？那也不是谁都喜欢当人徒弟的，像我这种的就最讨厌听人说教了。”
“即便对你有好处也不听？”
“不听。”当然这句是为了气他。
“真是头倔驴。”赵勉也不生气，他似是落寞地甩了甩袖子，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原本还想帮你除去身上的咒术，看来你我有缘无分……”
“咒术？”陆鹤宁心里一惊，他说的难道是困了庭泽人千百年的石化之症？
“现在想听了？”赵勉得意地笑。
陆鹤宁不说话了，算是默认。这老狐狸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此刻不能先漏了底，且听听他要怎么说。
“可我还不想说了呢。”老狐狸继续卖关子，兴许是想诱她主动开口道出实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陆鹤宁立刻掉转了话头，她才不跳这个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解除诅咒，自己的来历是一点都不能透露的，不然藏在她身后的江衡，还有庭泽众人就会受到威胁。
赵勉似乎没有等到他想听的话，静静地端详了她好一会儿，终于不再与她绕弯子：“因为你生有灵窍，普天之下没有谁比你更适合修道成仙这条路了。”
“什么灵窍？”陆鹤宁听得糊涂，赵勉怕不是在故弄玄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东西来糊弄她吧。
“人生九窍，多一窍以通神明，而多的这一窍就称之为灵窍。神仙之所以能绕开生老病死，是因为他们与万物并生，与天地合一，而凡人却少了与万物相通的这一窍，故而此消彼长，最终油尽灯枯，直至进入新的轮回。”
说到这里赵勉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而你，毫无修为却能不被幻境中的迷障所阻，不入天坑却能听见百妖嚎哭，自然是因为生有灵窍。”
陆鹤宁一时失语，不知如何去回应他这番话。看赵勉这般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胡编乱造。可是这些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得道成仙？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比起成为一个高居九天之上的神仙，她更愿意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人间四处游荡，访名山大川，看婚丧嫁娶，最后和他一起回庭泽，终老此生。可是庭泽物资愈发匮乏，普通人的生活已经难以为继。若不是因为身上这该死的诅咒，他们本来可以走出去，自谋生路。可是石化之症困住了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在一个贫瘠的土地上苦苦挣扎，只有一小部分人拼尽了全力才能从外界拿到一点生活所需的物资。这对于庭泽之人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九重天上的那群神仙遗弃至此？
“有灵窍又怎样？我就乐意一生俗庸自在快活，才不想修什么仙问什么道的。”
“可天赐天罚都予你一身，当真能自在快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