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宁被他俩吵得脑子发昏,原本只打算袖手旁观,直到冷不丁听到聆风嘴里冒出那句“打架”,立刻警醒了过来:“打什么打,你们俩还吃不吃饭了?”
她赶紧走到俩人中间,一把将聆风拖拽到桌子边上,摁着她坐了下来:“少给我惹事啊,不然就给我回家。”
聆风委屈地望了她一眼,果然偃旗息鼓,只是一边用筷子戳着碗里面的饭菜,一边斜眼瞪着溟回。
溟回则是一撞到她凶恶的眼神,就立刻把头转过去。他心里可通透的很,这趟来是为了向陆鹤宁打探原生之境的事儿,不能被一个小小的灵宠破坏了氛围,打乱了计划。于是他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眉开眼笑地哄着陆鹤宁喝酒。吃人的嘴软,不管怎么说,把人哄开心了总没错。
陆鹤宁自然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可她不但没有拒绝溟回敬的酒,还自斟自饮给自己连着倒了两大碗。
一旁的沈玦虽然只是沉静地坐在那里,可那双灵动的眸子已经在他俩身上来回地打了个转儿,兴许早已猜到这俩人各打了什么算盘。
溟回见气氛差不多了,正摩拳擦掌酝酿着继续套她的话呢,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哟,这么热闹?”
巧得很,赵勉刚从菁华峰回来,头一回看到他这破落的小院里挤了这么多人,心道今年忍冬花开得确实好,整个院子都是忍冬甜腻的香气,也难怪招来这么些个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
陆鹤宁不禁松了口气,来得正好,省得她煞费苦心地想着怎么装醉了。
“师叔,你吃饭了吗?”知木看了眼杯盘狼藉的桌面,又说:“我去厨房给你再弄点吃的。”
“不用,我已在菁华峰那边吃过。”赵勉摆了摆手,目光朝他们一一望过去,最终落在聆风的身上:“哎,这小东西哪来的?”
聆风有些紧张地拉了拉陆鹤宁的胳膊,赵勉周身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一下子把她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明明已经化了人形,可此刻好像原形毕露一般,被他威严地俯视着。
陆鹤宁轻拍了一下聆风的胳膊以示安慰,淡然答他:“她是我养的伶鼬,跟我去了趟幻境,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像是怕赵勉对聆风有什么恶意,她还补充了一句:“聆风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很听我的话,不会无故伤人。”
“怪不得。以她的道行还不足以化形,能得此一遇也算机缘了。”赵勉的眼神只在聆风身上停留了一阵,便没什么兴趣地转移了话题:“你们俩个来我苜蓿峰做什么?”
溟回自然而然地与沈玦对视一眼,见他又一副不善言辞的呆瓜模样,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是来庆贺陆姐姐拔得头筹的,她孤身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人说话。我们就顺便也陪她说说话……”
“哦,原来如此。”赵勉听得连连点头,似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可话锋一转:“你们来便来了,怎么还喝酒?祝齐什么时候解了禁酒令吗,哪天我去问问,让采办给我苜蓿峰也送上几壶。”
他甚至从桌上拿起一坛酒,一脸陶醉地闻了闻,继而说道:“都喝完了?”
赵勉这一番做作的姿态,不是耳聋眼瞎的人都看得明白。溟回除了暗道倒霉还得赔着笑脸:“师叔师叔,别告诉我师父。要不,我给你买一坛?”
赵勉还努力地维持着为人师长的端庄,可眉头就先挑了起来:“我是那样的人?”
“您当然不是,这是我一点心意。”溟回一脸讨好,满腹污言秽语不敢说罢了。谁让他没掐好时间,听到赵勉要在菁华峰同师父议事就拉着沈玦过来了,谁能想到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赵勉满意地点点头,朝他伸出一个巴掌:“五坛。”
溟回咬牙微笑,怪不得他这师叔招人恨呢,逮住别人小尾巴就往死里扯啊。这五坛酒说来轻巧,可对于他这种呆在深山老林的人来说也是价值不菲的,亏得他和沈玦还有一些生财的门道,不然都不知道哪里去给他变这五坛酒来。
赵勉折腾完溟回,才转头看向那个不动声色就把冲突转接给旁人的沈玦:“沈玦也在。啊对了,这回入境,你到了第几重啊?”
沈玦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顿了一会儿才惜字如金地答了句:“二重。”
“二重也好,你这个年纪能到二重已是不易。”赵勉微笑,还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修行最忌贪多求快,求快则神思淆乱,乱则生祸。”
“我明白了。多谢师叔。”沈玦垂着眼眸,温顺地应承着他这句没来由的教导。
陆鹤宁有点搞不懂,看赵勉的态度,明明挺关心这小子的。可他为什么不收沈玦做徒弟呢?这些本来是沈玦师父该说的话,他偏偏要多这一嘴。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还烦人。
“那师叔你早点休息,我和沈玦就先回去了。”溟回见缝插针,适时地表达了要跑路的想法。
“不再坐坐?你们吃你们的,我进去睡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