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宋珩无妻无妾,院里独两个老实本分的婢女并一个媪妇伺候着,这会子他在书房里处理军务,崔媪不敢进内,只叫商陆和橘白在廊下交替着静候差遣。
约摸两个时辰后,宋珩命橘白备水,兀自沐浴一番后,着葡萄纹绛紫翻领长袍,腰横松石金玉革带,脚蹬乌皮六合靴踏入房中,崔媪见他进来,自去取来镶白玉的紫金冠替他束发。
一时穿戴齐整,窗外落日西斜,晚霞似火,风拂绿叶,半开的朱窗透进点点花香。
宋珩自梨木交椅上立起身来,霎时间高出崔媪一大截,且他身上带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无形之中便能叫人生出压迫感。
橘白和商陆来他院中已数年,可每每侍奉他时,心里还是有些发怵,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生怕行差蹈错惹他不快。
时至今日,想起三年前家主动怒令人活活打死二老爷身边小厮的那一日,商陆尤会觉得心惊肉跳。
崔媪递给她二人一个眼神,橘白率先会意,捧了家主给二娘备下的生辰礼过来。
“东西可拿齐备了?”宋珩淡淡问道。
商陆低垂着头,恭敬答是。
宋珩轻轻嗯了一声,迈出槛去。
一路穿花度柳,来至一处迂回游廊,只消在走廊尽头转过那道屏门,再往前走上百余步便是薛夫人的翠竹居。
宋珩将将踏出那屏门三两步,忽见一身量高挑的女郎袅袅而来,竟是那日在雨幕中见过一面的女郎。
不同于初见时一味素净无华的装扮,今日的她颇有几分光彩照人,若非她的手中尚还提着朱漆食盒,倒也像个出自高门的士族贵女。
宋珩心中暗生纳罕,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