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之举,故而实在不明薛夫人如此这般究竟是为着什么。
“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儿素来粗笨,不曾为府上做过什么,全然仰仗亡兄荫蔽和太夫人、三郎君的心意,每月痴拿月钱二两,已觉羞愧,岂能再受此等贵重之物。”
施晏微又哪里会知道,她的这番婉拒之语竟会令薛夫人越发看重她,薛夫人本就喜她样貌好、且又是出自弘农杨氏,当下见她这般知情识趣,心中自是愈发喜爱。
“你们瞧瞧,老身不过说了一句,她这小娘子倒是拿出一筐子话来堵老身的话。”薛夫人与疏雨、堆雪两个调笑两句,复又将慈祥的目光落到施晏微身上,满面堆笑。
“不过是些寻常的旧物罢了,不值当几个钱,杨娘子何必如此推辞,你阿兄为着二郎送了性命,独留下你这么一个姊妹,老身便是待你如嫡亲的孙女儿亦不为过。可莫要再推辞了,不怕老身就要同你恼了。”
疏雨从堆雪手里拿过镜子来,顺着薛夫人的话与人玩笑道:“太夫人既如此说了,杨娘子也莫要客气,只管拣好的拿罢。”
眼见推脱不过,施晏微只得硬着头皮在三人的注视下,拣了件瞧上去最为质朴无华的银蝶钗。
未料薛夫人见了那银蝶钗后,眸中却是带了三分赞许,对着她们三人认真道:“别看这钗是无金全银的,真正难得的却要属这上头的工艺,要将那乌银制的如此轻薄灵巧,需得那技艺精湛的老师傅费上不少时候和心思,三两个月才能制得这么一支出来,甚是难得。我看她皮肤白皙,眼睛又亮,当时最适合戴这钗不过的,快些与她戴上让老身瞧瞧。”
疏雨含笑应下,自施晏微手中取过那银蝶钗往她的螺髻上簪了,啧啧两声后继而侧过身对着薛夫人打趣道:“好个粉面生春的仙子,太夫人,咱们这是到了蟾宫不成?”
薛夫人出自河东薛氏,行四,名唤令韫,论起来,薛氏虽不及五姓七望,但因其崇尚武功,频出将才,自三镇叛乱后倒也颇得朝廷的青眼,族中人多任武官,若非如此,行伍出身的宋公未必能求娶来她。
薛令韫自个儿年轻时就是北地有名的美人,活了这数十载,也曾见过各色美人,如施晏微这般给她以“秋水为神、琼花做骨”之感的女子却是不多见。
即便没那光艳动北地之姿容,薛夫人看她亦觉合眼缘得紧。
“虽是淘气话,却难得应景。再拿两支花树钗与她簪上罢。”薛夫人一面说,一面眼神示意堆雪捧了铜镜照与施晏微看,疏雨则去取鎏金花树钗出来斜插于她的发上。
施晏微倒不觉得镜中的自己较之往常有甚么特别的地方,只那发间的银蝶钗着实好看,单放在那儿看不出什么来,坠于青丝间竟像是要活过来一般,栩栩如生。
“再有两日是二娘的生辰,她去岁才行了笄礼,老身想着替她摆个家宴也就是了,你再挑些喜欢的拿回去,待到二娘生辰那日,你也穿戴齐整一并过来热闹热闹罢。”
原是为着宋清和的生辰宴。依薛夫人对她的宠爱,为着孙女的体面,赏自己这位座上宾些首饰倒也不足为奇,施晏微不疑有他,起身朝宋老夫人行叉手礼以示谢意。
“太夫人好意,儿心领。只是儿常在膳房,整日里烟熏火燎的,并不常戴首饰,太夫人若赏的多了,岂不是要叫它们换个地界吃灰?没得鸡毛敲铜钟,白费劲一场。依儿看,这银蝶钗就很好,不需旁的什么。”
虽是谢绝之语,却被施晏微说的妙语解颐,薛夫人听后哈哈笑了,到底没再强求于她,只叫她将两支花树钗一并戴着回去。
施晏微爽快应下,正要坐回去,忽听外头婢女隔着门传话说祖娘子来了,便又改了主意,同薛夫人告辞作别,走到门前,与人打了个照面,二人互相施礼后,擦身而过。
这位祖娘子便是宋三郎宋聿的内人祖江斓,出自范阳祖氏,家中行十一。
祖氏在魏晋南北朝时原也是名门望族,先人祖逖乃两晋名将,至前朝方式微了些,根基势力比不得从前,族人多在北地一带为官,鲜少有在朝廷为大员者。
“阿婆动止万福。”祖江斓着印花绯红衫子、红绿七褶齐胸间裙,高髻上的七钿花钗冠熠熠生辉,施施然往薛夫人对面的位置坐下,两手并拢搭在膝盖上,端庄淑丽。
“郎君近日事务繁忙,昨夜二更方至家中,明日卯正又要随二郎往晋阳视察军务,不得亲自来与大家说明,儿特来说与阿婆知晓。”
宋老夫人思及大后日乃二娘生辰,垂眸思量一番,徐徐拨动手里的佛珠:“太原至晋阳不过五十余里地,明日卯正去,后日夜里当能归。”
祖江斓沉吟片刻,点头附和:“三郎与儿说,并无甚么要紧事,无需两日便能回,依儿看,二娘生辰那日晌午前定能到家。”
果如祖江斓所料,宋珩和宋聿赶在宋清和生辰那日上午自晋阳赶了回来。
宋聿先去浴房沐浴一番,央着十一娘温存好一阵,又叫送热水进来,替她清理干净拥着她一道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