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主场,巴迪出于职业习惯,脑中打字机哒哒敲响。 夫人小姐们接连不断上前搭话,肯向他递出手,接受他落在手背上小心翼翼的亲吻,与他交谈歌剧,香水,裙式,发型,就没有他接不上话的领域。 年长男士会为他的敬畏诚恳投以赞许目光,再冷硬心肠也会为其融化,被青年三言两语触及不曾表露的柔软之处,不知不觉倾诉。 巴迪再次啧啧摇头。 “真是漂亮极了。也不难怪,新的那位霍先生会如此宠爱这个无所不能的臂膀。” 报社总编自语里,唯有一点没说错。 露台上俯瞰庭院的霍子鹭,终于承认那众人中如鱼得水,收割着宾客目光与钟情的莱特莱恩,将是他当下,或许还有未来,不可缺失的臂膀。 “您说,您到底是怎么生出的这种人呢”他开口,问身旁轮椅里的霍昭龙,“哦,我都忘了。您压根没养育过他,就跟我一样。” 即便今日是对方诞辰,他仍言辞刻薄,毫不留情。 转身企图找见那张木然脸庞上的变化,奈何霍昭龙依旧瞪着眼,沉默眺望远方。 除了他们这对父子,四下再无他人。 霍子鹭重新站到轮椅后,会帮父亲转动方向避让风口,同时不错过下方风景。 从老家主病情加重开始,他便一直这样亲力亲为照顾,体贴又孝顺。 而他与安士白的圆满合作,成功让几名顽固元老改观不少,肯与他心平气和交谈。他们放下成见,辅佐他掌权,指日可待。 可老顽固们殊不知,霍昭龙重病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霍子鹭冷笑总结局面。 “看到了么,父亲,您那个儿子就算穿得像个马夫,也彻底把三弟的风头抢了。可笑三弟现在成了他一个人的马屁精,只在他身后转,连伦娜夫人都再也牵不住马绳。” 霍昭龙僵硬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双目无神。 即便曾有择明代替解决掺毒药水,但经毒素长期侵蚀没得到治疗,后期又不忍让青年遭罪,霍昭龙明知饮食用水有毒,也都一一接纳。如今他已眼珠浑浊,看不清物体轮廓。 长子的讽刺他听在心里,也总算确定一件事。 若他死亡,莱特那孩子不会再被霍子鹭怨恨,不会受霍子骥母子欺凌,更不会像过去惨淡,生活苦困。 悬着的心尚未落地,又被霍子鹭一句话高高吊起。 “真可惜,无论莱特莱恩多么优秀出色今晚之后,他不可能再当您的孩子了。您若还想做什么庇佑他,也太迟了。” 霍昭龙毛毯下的手蓦然收紧,恐慌担忧一闪而过,未能逃过长子眼睛。 一种复杂且痛苦的快意顿生,刺激得耳鸣加剧。霍子鹭难再控制情绪。 他绕到跟前与人面对面,双手锤向轮椅扶手,震得自己臂腕发麻。 “我母亲的遗产、家里不知去向的那个钱款漏洞,到底都在哪,都让你给了谁回答我” 身体迟钝不代表思维受制,静静与长子对视,霍昭龙双唇透出条缝,依然不说话。 但在对方进一步失控,似乎要将他丢下楼前,他开口要求。 “把那幅画,拿下来。” 他指的是厅中悬挂的女人肖像。 画暴露当天起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销毁,只可惜他大概气数已尽,斗不过如幼兽出笼,乱吠乱咬的大儿子。 “你说,什、么” “画,拿下来。照我说的做,尽早。” 霍昭龙越是平静,霍子鹭便越怒不可遏。 他耳中嗡鸣彻底被呼啸取而代之,视野将被一片血红填满,这是理智崩裂,陷入发狂的熟悉征兆。 他听到自己抓起手杖,旋转前柄抽出长刃。 却及时被一道声音叫住。 “霍先生,客人们都在等您。林先生也到了。” 刚想暴起怒叱擅自闯进来的仆人,霍子鹭凶猛仰头,却被银面具在太阳下的光泽晃了眼,心绪渐渐安宁。 及时制止一场弑父的发生,择明莞尔补充道。 “您让后厨给霍昭龙先生做的蛋糕已经端出来了,但蜡烛都没让寿星吹,现在就让霍昭龙先生休息,是否太早了” 那些陈年旧事,腌臜秘密,还没从霍昭龙口中逼问清楚。 经提醒想到这点,霍子鹭理智回笼。他重新整理衣袖和情绪,面带微笑推着霍昭龙下楼。 前有莱特莱恩暖场,后有他现身致辞,与林威廉摆足合作姿态向众宾客敬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