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和自己说话。就这一句简单的答复,我说得磕磕巴巴,并不容易。
“辛苦了,孩子。”
我再次闷声摇了摇头,缩回了抓着栏杆的手,有些抱歉地盯着她的手套。
纳西莎洁白的手套已经完全被我弄脏了。但她完全不介意,僵硬地抽回手,垂眼直直地盯着我的脸看。直到我开始有些不自在,她才终于像是梦醒般的抖了抖身子。
“啊,啊,是的,我……你叫赫拉,对吗?”
我点点头,不意外她知道我的名字。
“赫拉,”我看不清纳西莎的神情变化,只能感觉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严肃,“他要见你。”
我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她。
纳西莎深吸了一口气,抽出魔杖,低声道出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咒语。我们之间的铁栏杆重重地哐当一声,慢慢地沉进了地面。
她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用力。
“孩子,听我说,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知道吗?”
“可是,我不明白,”我终于反应过来纳西莎的意思,不知所措,“我只是个……我只是无关紧要的……”
纳西莎的表情哀伤,可声音却是冷酷:“我们别无选择。赫拉。”
她猛地扯过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我拖上阶梯。
我被她扯得跌跌撞撞,差点摔倒。下一秒,她提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摆正。
我们停在阶梯的最后一格。
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也许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最糟糕的。
“西……西弗勒斯……”纳西莎慢慢地轻声道,“他教过你怎么做大脑防御术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
纳西莎呢喃着:“那很好。走吧,孩子。”
不同于她轻柔的语调,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拽着我的手腕把我往前拖着。
脱离开地牢腐臭的气味,比地牢更加亮堂的光线让我再次不适应地眯起眼。
伴随着更为清晰的雨声和雷声,还有纳西莎快步疾走时高跟鞋的哒哒声,眼前的世界朦胧地快速滑过。
很快。纳西莎紧握住我的手猛地一松。
我被狠狠地推倒在地。脸擦过柔软却干燥的地毯上,传来阵阵的刺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我倒下的那一瞬间,周围爆发出了尖锐拔高的嘲笑。
熟悉得如同我一下子回到了伏地魔回归的那一晚。
我跪趴在地上,颤栗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我面前那黑如墨的袍角。
是他。我几乎毫不犹豫地肯定。
是伏地魔。
即使没有抬头看他,我也能感受他如蛇一样黏腻的眼神滑过我的身体。而当初的钻心剜骨,像是有记忆一样,游走在我的血管里。
真不愧是不可饶恕咒。它给人带来的不仅仅是疼痛,还有刻进骨子里的恐惧。我痛苦地埋进地里,害怕、愤怒几乎侵蚀了我整个大脑。我没有办法逃,也没有办法去说什么。
可下一秒,一股大有力的力量包裹住我。迫使我直起上半身,掰起我死命抵抗的头。
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我浑身战栗着,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体内燃烧。我睁大眼睛,顺从地抬眼,看向了那个叫伏地魔的骷髅。他的样子已经在无数个噩梦里反复出现。扭曲的蛇脸,死白到发灰的皮肤。那黑袍裹着的是比骷髅还要瘦削的身体。
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地知道他的模样。
而此时,他正倚靠在檀木椅上,把玩着魔杖。他的表情比我第一次见到的要更像个人样。我们的视线在冰冷的空气中交汇。他如血一样浓稠的眼睛突然滚动起震天动地的波浪。
掌心的魔杖左右一晃。紧接着,我的头也不受控地往左一侧又往右一侧。
他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了点点笑意。
“赫拉宾……”他低笑着道,“过来。”
而下一秒,我被原先的那股力量拖到了离他更近的地方。甚至侧脸撞到了他瘦削僵硬的膝盖,发出“嘭”的闷响。
我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挣扎着想要离开,却无法抵抗那股看不见的力量。
“可怜的小姑娘。”黏腻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带着若有若无的亲昵。紧接着,冰冷的似是指尖的触觉轻轻划过我的眉毛,顺着我的眉骨,一直停到了耳骨。
明明是格外轻柔的举动,可被他碰过的地方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痛得呜咽。
那指腹在我忍不住抽痛得吸了一口凉气后,略带停滞。可下一秒,一股剧烈钻心的疼痛从我侧脸袭来。
他故意划过我脸上被石子划破的伤痕!
我痛得拼命挣扎。然而顷刻间,脸就被他死死地按在了腿上。他的手指像钢铁杆子,抓在了我的侧脸上,不由我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