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昀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人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阿韶探出头,望着那道急速下坠后又消失无踪的身影,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再怎么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来自无尽海的龙君,一身仙力实在是强得令人咂舌。
无尽海向来是一片穷山恶水之地,其中生灵虽划为仙族,但碧海茫茫,踪迹难寻。
阿韶从没去过无尽海,是以不太了解,是那里长大的都这个德行?还是单单长昀这样?
灵兽与灵兽之间的差距竟也如此大吗?
阿韶出自昆仑山底蕴深厚的凤鸟一族,一年多前因故离家出走,溜上神界,与神君投缘,便干脆留下,做了她的神侍。
她自问活了千岁,于修行一途也算勤勉,在族中也算出挑,直到半年前,见到了长昀。
长昀仙君,据说来自无尽海玄龙一族,看着年岁不大,一身仙力在仙界众仙君中就已是登峰造极。
这等修行的速度和天赋,放在哪都是极为恐怖的存在,可奇怪的是,她此前却并未听过长昀的名号,他像是横空出世一般,近一年才在仙界崭露头角。
听闻那时,骤然出现在仙界的长昀因周身气息太过霸道强悍,还被误以为是来寻仇的,险些将太平已久的仙界吓出个好歹,而他却以一己之力轻轻松松压制住了一众企图拿下他的仙官。
新起之秀,风头无两,甚至隐隐盖过了早先飞升的煜尧仙君。
人人都在讨论他的去处。
仙界向来修为至上,就在众仙以为,他定会被哪位帝君看中,收入麾下、委以重任之时,他却变得神出鬼没起来,最后竟是一声不吭地上了神界,做了神君的神侍。
阿韶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神界碰上这个传闻中的龙君。
照理说,像他这样实力的仙君,前程自是一片光明,升官发财都是上赶着去的,还有必要来当神侍吗?
直到那日他昏倒在地、性命堪忧,她才明白这世上到底没有十全十美之事。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生了心疾呢?”
阿韶望着云雾,自言自语了一句。
天妒英才,世事无常,也是可惜。
长昀那心疾颇为诡异,发作时的痛苦还历历在目,灵力和仙药竟都无法缓解,若不是神君,他怕是活不成了。
“阿韶?”
身后突然传出一道慵懒绵软的嗓音,许是久睡方醒,还透着点哑。
阿韶怔了怔,随即脸上一喜,转过身时,便见原本垂落的帷幔已被人从里掀开。
自悬阁内一步步走出的女子长裙曳地,肌肤滢白细腻,身段纤秾合度,缎带一般柔顺的乌发静静地垂在腰际,眉若弯月,眼含云雾,琼鼻挺翘,一张面容是说不出的精致与灵动。
神界尚在白日,熠熠灵光倾泻而下,像是极尽宠爱似的,在她身上织成一袭璀璨的薄纱,令她整个人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
端是看着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都说仙界的素辉帝姬绝世芳华、气度无双,阿韶也曾远远瞧过一眼,然后十分怀疑众仙的审美。
在她看来,那什么素辉,连她家神君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阿韶的神色不由恭敬了几分,拱手行了个郑重的礼,道:“见过神君。”
“好端端的,行这么大礼做什么?”岁穗弯了弯眼梢,前行几步将她扶起,见没有旁人,语调便显得懒散而随意,“我此番又睡了多久?”
阿韶一边跟着她朝里走,一边挠头掰手数日子:“神君睡了......将近两个月。”
岁穗已坐到了案桌前,听了这话,点点头,没说什么。
自她上神界以来,便常常精力匮竭、陷入沉睡,偶尔才清醒一两日,从起初的一睡就是半年,到如今的两月,这时日倒是短了不少。
然而,算起来,她已在神界一年有余,却依然是凡人之躯。
凡人之躯,便什么都做不了。
阿韶瞄了眼她看似平静的神色,弯着身,一边沏茶,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神君,可有变化?”
作为神君身边待得最久的神侍,阿韶十分清楚,自家神君醒来的每一日都在刻苦修习法术,可却一直无法引气入体,实在古怪。
能飞上神界,怎么会没有天赋呢?
神界灵气如此浓郁,怎么会一丝灵气都吸收不了呢?
是以,她只好大胆猜测,神君之所以沉睡,是为了将养神力,说不定哪天苏醒过来,便能承载神力了。
在阿韶期待的目光中,岁穗接过茶盏,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底划过些许落寞。
醒来时,她便已按古籍上写的法子试了试,可即便是最简单的仙术,在她手上也施展不开,而那据说能使万象回春的神界灵力,她也从未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