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不到林晌炙热的目光。过了好久,她低下头来这才发现他在看自己:“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林晌笑道:“没有。”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参观我秘密基地的人,”秋袅袅说。林晌激动不已,握住了她的手:“真的吗?今天我真的好开心呐!”这时远处传来了林奶奶的叫嚷声:“小晌该吃饭啦!”林晌便依依不舍地和秋袅袅说再见:“还有,晚上,晚上,我一定会想办法到这儿陪你看星星的。你也一定要来啊。”秋袅袅点点头。林晌走出帐篷时还不忘再强调一遍,随后才叫着“我来啦”跑开。
可是,秋袅袅晚上没有来,林晌只能孤身一人坐在石凳上仰望头顶那幽蓝色的天空。天上真的好多好多星星,还有玫瑰色的星云。虽是初秋,但晚上还是有些微凉。他一个人坐在那儿静静地等秋袅袅,奶奶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被他抛诸脑后,他一直在等,等她的出现。
与此同时,秋袅袅正在家里看电视。她家这栋小楼倒是奇怪,一层是封死的,只有二层是开放的。她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长长的走廊可以做跑道,两侧对称的房间可以当作一扇扇通向不同时空的隧道。秋袅袅待在朝西的那一侧的第一间,那间的窗户正好对着林晌家二楼的窗户,二者之间只隔了一个过道。
秋袅袅听见那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声,于是她趴到窗户边。见对面的房间没有灯光,她便关掉电视,连滚带爬地奔到走廊。母亲正在刷碗,见她慌慌张张便问:“你这是要去干什么?”而外公和外婆正在喂弟弟吃蛋糊。秋袅袅道:“我要去找林晌,他现在还没有回家。”
母亲不屑地说:“轮得到你去找吗,你去只会添乱。”外公转过头朝母亲道:“我和念念去吧,总会帮上忙的。”说着,他牵着秋袅袅便下楼去了。
她拉着外公走去林晌家的后院外。此刻星汉灿烂,可能是这个小地方的光污染比市区小得多,因此星星历历可数。她让外公站在过道口帮自己把风,然后自己走到后院另一边的红帐篷里去。秋袅袅见林晌一个人倒在石桌上睡得沉沉,便走到他身边低语:“林晌,林晌,该回家了。”见他不醒,秋袅袅就用手掐他的胳膊,他还是不醒。
见他如此,秋袅袅动了个歪脑筋,对他用平时说话的语气说:“我要是亲你一下,你就回家。”
林晌豁地站起来对她说:“好啊,好啊。”
秋袅袅便叫他用手蒙住眼睛,然后自己也将一只手按在他的两只手上,随后用另一只手做唇直接摁到他脸上去了。
林晌扒开她的手,不见他欣喜,反见他尴尬:“你……你……这也算数?”
“当然,”秋袅袅眨眨眼。
这时林奶奶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外公将她带来了这里。
“等我走了,你再出来,”撂下这句话后,林晌立即钻出帐篷奔到奶奶面前,看见一旁的爷爷,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林晌急切地说:“奶奶,咱们回家吧。”奶奶不断地向红帐篷张望,脸上满是惊惧。林晌挽着她的手要走,苦苦哀求道:“奶奶走吧,求你了。天黑我怕。”无果,他又去求爷爷。在爷爷的百般劝说下,奶奶这才一步三会头和爷孙俩回去。
外公在一旁看得正奇怪,秋袅袅从帐篷里出来了。外公俯下身,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瞟了一眼红帐篷:“走吧,念念。”接着,大手牵小手回去了。
“念念,我问你,那小房子是他带你去的吗?”
“不是,外公,那是我造的小房子,所以是我带他去的。”
外公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秋袅袅抬头向去看他的表情,只是夜色过浓,她看不清。外公过了好久才说话:“如果将来你喜欢的朋友对你说了再见之后却再也不见,你会伤心吗,念念?”不过他说此话时声音很轻,几乎要被他开锁时的钥匙声完美地盖过去了。
秋袅袅迷惑地说:“外公,我怎么会不伤心啊?还有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再见?再见,不是下次再见的意思吗?”
外公蹲下身,平视秋袅袅:“念念,你要知道,没有人会陪你走一辈子。有些人转身就是一辈子,哪怕在同一座城市。他们中好些人甚至来不及说再见。”
昏暗的灯光打在二人脸上,显得外公愈加苍老。秋袅袅嘴一撇,有些不高兴,她问:“那……外公,你有一天也会这样吗?”
“嗯,”外公眼儿一弯,便推开门朝那声控灯吼了一声。秋袅袅心中一阵难过。
“但是外公会永远爱念念。”
秋袅袅原本的忧愁一下子烟消云散,笑着跑上了二楼。
外公后来真的离开了,在秋袅袅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想到这儿,原本的喜悦渐渐淡了,她吸了下刚才的鼻涕,睡了。不过,外公为什么在找到林晌之后向自己喂心灵鸡汤?她想知道,可又想,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真相有时确实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