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坛应声而碎,酒水顺着石桌上留下来,桃花的香气溢满四周。
酒水和碎掉的土瓷片间躺着个箭头。
行刺亲王……你和宣望钧对视一眼,登上墙头,准备去追行刺的刺客,未料敌明我暗,只抓了几个小喽啰,剩下的就都跑了。
被绑在地上的那几个也不安分,你抓起碎掉的土瓷片,愤恨地怼到那几个人面前,一旁的宣望钧关心你:“师妹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心疼我酿的酒。”扔下手中的碎瓷片,你拍了拍裙摆,抚掉上面的土,又想起宣望钧身上单薄的衣物,站起来对他说,“师兄还是早些回屋吧。”
宣望钧披好了那件掉在地上的外袍,准备回屋子。
你无奈地望天,不知道还能从哪里找出来一坛“你专门为他酿”的酒。酒被刺客毁了,你过两天还要继续头疼宴会的事,抬脚跟上宣望钧,你冷不防听见后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去,是方才的刺客拿你扔下的土瓷片割开了绳子。
对方从袖口中射出几枚袖箭,很明显目标是你身后的青年,你着急去遮挡,只来得及用脚踢远三枚,最后被第四枚袖箭射入了左肩膀。
被惯力带着向后倾倒,你再一次跌进青年怀里。握着青年手臂站稳,你连忙表明自己的情况:“先抓他!我没事,只是射到了肩膀。”
最后对方还未出院门,宣望钧几步就将人拦下,打晕后捆在了树上。处理好刺客,他立即转头看你。
对上他的目光,你捏着手中捡来的黑漆漆箭头,有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在他金眸长久的注视下,你硬着头皮说:“这袖箭……貌似有毒。”
到底为什么会有人来行刺宸亲王?还带了毒……
幸亏留了活口……你这般想着,对上宣望钧瞪大的眼眸,他眸中的情绪似乎是难以置信,可你又偏偏看出几分愤怒。
他在为什么难以置信?又在为什么悲伤?被对方的眼神惊到,你哑口无言,被他大题小做地抱回了屋中。
*
夜半毒发,发起了高热。脑子烧的晕乎,时梦时醒,记不清自己都具体做过什么梦。只记得自己在床榻前被宣望钧握住手,半梦不醒地对他叫了成亲这一年来唯一一声“望之”。
要是真的就好了。你想。
如果是真的,你们就不用再披着这层虚伪的假夫妻恪守礼法,他能为你描眉,你为他梳冠,你们相敬如宾,相濡以沫。
可你们是假的呀。你们的三媒六聘是假的,伉俪情深是演的,怎么能像真夫妻那样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高烧的整个人都难受,厌恶的呕吐感涌上来,胃里仿佛灼烧一片,伤口刺一般的阵痛。
要死,你在心里骂到。这次说不定真的会死。
你勉强睁开眼,发现宣望钧真的在你床边,看到他有些清瘦的脸的那一刻,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会死,你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个称呼:
“望之。”
……假意成婚这件事,你有私心。
【叁·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母亲走前说陈酿味道不好,等桂花开了再用新鲜的桂花做桂花酿。宣望钧站在桂花树下,恍惚想起他没等到母亲回来,最终等来的只有父母双双战死的消息,和自己继承的宸王这个名号。
院里的花草到了深秋都开始凋落,桂花树上只剩枯枝,树下还有些桂花埋在泥土里。他抬头望着天空,看到一排大雁低空飞过,盘旋离开,最后低头望着酒坛的碎瓷片,捡了一块上来放在手心中。
宣望钧在带军出征归来后的第一年,因沙场影响太深,被楚禺送去了南塘游湖养性,他甚至还为自己求了串佛珠,说是去煞。
那年他十六,在战场上打胜了仗,未尝辱没“宸王”二字,人们夸耀他未至弱冠而有此非凡的能力,赞颂他优秀的排兵布阵。
可他仅仅是一人坐在亭中赏景,好似他并非是大家口中那个功勋卓著的宸亲王,只是偶然路过南塘赏景游湖的一位陌生人。
宣望钧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清楚地知晓自己是为护大景百姓平安,守住景朝一寸又一寸的山河才踏足边疆。那是他生来就有的责任,要为这个世间抛颅洒血,为这个王朝维护安定。
十六岁的宸王告诉自己,他的愿望是天下海晏河清,大景平民安居乐业。
他第一次见到郡主是在宣京,她爬入宸王府,偷喝了他的桂花酿。第二次见她,是南塘细雨,她游湖赏景,他独坐亭中。
天空下着蒙蒙小雨,山间起了雾,少女穿着青色的衣裙,泛舟路过,在这里朝他扔过来一个菱角,随后远去。
宣望钧捏碎菱角,想起一句诗。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她从水边泛舟路过,他于亭中苦思久坐,他们之间隔着他无法度过的江河。
第三次相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