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坐上首,赵家辈分最大的六叔公和丁家丁老五分别坐在左右两边,椅子后边分别站了两排小辈。
谭家一家五口都来了,在其他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谭小云怯生生往丁福生背后躲,看得赵家人火冒三丈。
“村长,六叔公,你们也看见了,丁福生这个小瘪三是怎么欺负我家闺女的!开席摆酒娶进门,谭家人还跑来喝喜酒,结果呢,一转头带个大肚婆跑来叫我家闺女让位,我呸!赵家的闺女能给你这么糟蹋?你们这是骗婚!”
荷花娘心肝肺都火到爆炸,率先开炮。
福生娘这会儿也绷不住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件事儿可大可小,眼下已经闹大,示弱只会让自家儿子受罪。
她袖子一抹,两行清泪说掉就掉。
“亲家母,你这话说得可不在理,我家福生成亲的时候又不知道谭小云怀了孩子,怎么能说是骗婚呢?再说,明明是荷花对我儿子念念不忘,不惜搞坏自己名声。
福生心善,顾念往日情分,这才不顾谭小云跟荷花成亲,事情闹成这样谁能想到呢?”
赵荷花脸色苍白站在六叔公身边,闻言冷冷看了丁福生和婆婆一眼。
谭小云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这个好婆婆可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再吵得激烈点吧!狗咬狗,咬得两败俱伤,对她才最有利。
福
生娘话里话外把锅甩在谭小云和荷花身上,谭家媳妇儿谭周氏眼神一厉,气得破口大骂:
“怎滴?毁了我闺女的清白,一句顾念旧情就能转头娶别人当媳妇,你儿子敢做不敢当想吃白食占便宜,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要是不给我闺女一个交代,我带着她去县城告官,让县太爷看看你这个逼奸小姑娘的儿子配不配考童生!”
谭家落难逃荒前有些家底,谭周氏娘家还出过秀才,哪怕现在式微也死死咬住丁家的要害。
儿子的前程就是自己的命。
福生娘几乎破音:“你敢!你家不要脸的女儿自甘下贱勾引我儿子不说,还偷偷怀上我丁家的种,这种女人送上门做妾我家也不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配得上我儿子吗?”
谭小云这会儿脸色比赵荷花还难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轻轻扯了下情郎的袖子,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两句话。
比如,不是她自甘下贱勾引,是福生喝多了才发生那种事情。再比如,他之前一直安抚她,只是给赵荷花一个教训,临到婚前退婚让她也体验一把被羞辱的感觉。
丁福生沉着脸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谭小云的手,不想回头看她一眼。
谭小云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为什么不说话呢?
为什么要躲开她呢?
为什么不愿
意给她一个解释,反而要闹得这么难堪呢?
丁福生是家族里读书比较有潜力的,扶持这么多年,不能轻易叫谭家毁了。
丁老五面色和善地开了口:“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干嘛要闹得这么僵伤了和气。
福生,你老实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丁福生身上,几乎能把他盯成筛子。
“我……”他闭了闭眼睛,“小云毕竟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让孩子流落在外。”
再多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谭小云自愿给他当妾室,赵荷花只要安分持家,留下来当个大老婆也不是不行。但现在齐人之福别想了,赵荷花前两天差点杀了他。
休妻的话要是主动说出来,赵家那边不能善了。
丁老五有些失望。
连个基本的担当都没有,以后估计走不出这县城。不过也罢,还有点价值,没到放弃的地步。
六叔公板着脸质问丁福生:“你要谭家闺女,不要我赵家闺女,既然一开始跟人有首尾,为什么要跟我赵家结亲?”
丁福生自小就怵这个凶巴巴的叔公,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
“别拿那套情分的说辞糊弄我!”六叔公重重点了一下拐杖。
“我……我……我一直心仪荷花
,跟小云只是意外,要是荷花愿意,我正妻的位置还是她的。”
谭小云在家中向来是不受重视的孩子,不够懂事,也不够讨父母欢心,闹出这种丑事还在族老村长面前被反复指责,早就受不了了。
肚子一阵阵坠痛,浑身冒冷汗,头也痛得很。
听到情郎选她的时候,虽然心里愧疚,但也着实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随之而来的就是打击。
情郎的话像一柄利剑扎进胸口,痛到她几乎失去理智。
“不是。”谭小云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