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在海中回旋,碎金清淼球里的二人顿时被这音色震得头皮发麻。
宣绝蹙眉,莫非来者是音攻系的鲛人?
音攻,攻击范围极广,恐怕她的碎金球移动速度再快,一时半会也无法远离镇墓兽的音色覆盖面积。
但音攻兽,大多都不擅长近战。
正面迎敌,或有几分希望。
思及此,宣绝立刻打开手电,将光打在身后漂浮的巨兽之上。
入目纯紫毛发,似海草般在水中肆意飘扬,它的脚几乎有百来个石龟那么大。
冼空里还保持着捂嘴的姿势,随着光一点点往上仰着头,直到看见它那遮天蔽日般的鹿角。
捂嘴的手悄咪咪开了条缝:“学妹,雌鹿也有角吗?”
它的嗓音明明是女声,不就是雌鹿?
声音不大,但镇墓兽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声怒喝从头顶袭来:“老子是茸麋!雄的!尔等有眼不识泰山的究竟是何人,为何前来找死?”
音色缥缈中带着暴怒的沙哑,是女声无疑。
雄身雌音,终究多了些诡异,或者故事。
宣绝眸光一冷,不欲与它废话,转而在手心凝成一把冰剑,幽幽地泛着月白的淡光。
“居延冰剑?”茸麋神色一凝,居高临下地紧盯着那把刻有玄鸟双翅的冰剑,“你是玄瑛女君?”随即又摇头否定,“玄瑛早就灭国了,不会有女君。你是宛丘后人?”
宣绝气势丝毫不弱:“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碎金球迎波而上,留包裹着冼空里的清淼球在原地。
她眨眼间就晃到茸麋面前,月白淡光狠狠落下,尚未反应过来的茸麋巨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剑。
眼角渗出了血丝。
“嘶——小儿放肆!”
说着,深海漩涡便向宣绝袭去,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拢在碎金球四周。
“放肆?”宣绝浮在它面前,神色清冷,“区区茸麋也无礼?”
宣绝黛眉紧蹙,握着居延冰剑在海中沉沉一挥,气浪翻滚,茸麋的鹿角瞬间被切下一角,连带漩涡的威力都小了不少。
“我的鹿角——”
一阵怒吼传来,带着刺破耳膜般的音攻,直逼大脑。
它的音修功力不浅,宣绝的脑海似乎有那么几秒的停滞。
可下个瞬间,她思绪猛然回笼。
她警觉回首,先在冼空里的清淼球外加了一层弱水护体,让他与外界的声场隔绝,而后左手一翻,无数冰蝶朝茸麋飞涌而去。
被弱水护着的冼空里:我耳朵被震聋了?
茸麋心中一凛,它在海底镇墓千年,期间从无外人闯入,自然无须动武,悠哉游哉惯了,而今突然来了位术法高深的宛丘之人,它一时间竟有些对付不来。
只见那无数冰蝶围绕在它周围,却仿佛一丝杀伤力都无。
但它可不敢掉以轻心,转而一声清啼招来无数鱼群向冰蝶撕咬而去,不少蝶翼霎时便被吞入鱼腹,蝶身的冰蓝色变得暗淡无比。
“你就这点儿本事?也不过如——”此。
话还未落,就见小小的冰蝶竟须臾间化作长剑,纷纷向它刺来。
“呦——”
一道音障倏然间护在它身周,将飞来的冰剑阻挡在外。
宣绝唇角一勾,耐心地等着它这口气吐完。
她就不信,它没有换气的时候。
置身于无声世界的冼空里也慢慢踩着鱼群往上攀,渐渐与她平行。
她一回头,就看见冼空里那无法形容的表情,好像情绪的调色盘打翻了一般,震惊、惊喜、敬佩......
他甚至比了加油的动作。
宣绝冷冷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
茸麋的这口气显然到了尽头,眼底布满红血丝,下一秒仿佛就要爆体而亡。
宣绝收了手。
那些长剑再次化作冰蝶,张牙舞爪地趴在它高贵的毛发上。
茸麋顿时有些想哭,它打不过她...
它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不杀我吗?”
她将居延冰剑化作燕镯,稳稳地换在手腕处。
“不杀。今日闯入萦栖族地,只为求得暗杏花解毒。打扰这位公主的安眠,我们也十分抱歉。”
茸麋一愣,这位挖人家坟的恶女竟然如此识体?
她将光打在那开了口的石棺上:“我会把她的棺盖和石龟用冰复原,至于她的尸身...”她低下头,“很抱歉,无法恢复原先的样貌。”
茸麋甩着头,将鱼群和漩涡驱散:“我能画皮,公主的尸身交给我。”
听起来,它倒是不追究他们擅闯坟地的罪责了。
宣绝一挥手,冰蝶以及弱水结界尽数消失,公主的石棺也修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