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惹尘回房时远远看见汤包从自己屋里出来的身影,进去一看,原来是给她送夜宵来了。
看着那一大碗冒着热气的菘菜笋丁面,她低沉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步惹尘坐下就吃,吃的唏哩呼噜的,海碗里升腾的热气没过了她的脸。
成年男子一扎宽的大碗,步惹尘没半刻钟就吃了个干净,把碗送回后厨后便忙不迭地回去守着白总镖头。
“吃的这么快?”白总镖头屋里有一个兄弟正在吸溜面条,碗里还剩着点汤底,看起来跟她吃的好像不太一样。
“镖物快送到了,不能功亏一篑。”
“那也不用吃的这么急,看你眼睛都熏红了。”白总镖头先是训她,又说,“老汤看你有点不大高兴,特意专门给你做的笋丁面,鲜着哪!好点了没?”可把步惹尘感动坏了。
步惹尘坐在一个小墩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刘往嘴里扒拉面,莫名又有点馋,却听白总镖头叫她:“阿靖,我先眯一会儿,半个时辰后把我叫起来。”
步惹尘应了一声。白总镖头再硬朗也快五十了,现下已过亥时正,打盹很正常。
小刘不一会儿也吃完了,跟步惹尘聊起来。
估摸着白总镖头睡了有半个多时辰,她走到屏风边,曲起指节在屏风的木框上敲了敲:“白大叔?”
没有回应。
睡得这么沉?
步惹尘皱起眉,声音大了些:“白大叔,该起来了。”
屏风后的呼吸声还是很均匀,像从没被打扰过一般。
步惹尘眼神一凛,立时就要闯到屏风后头去。忽闻身后「咚」的一声,她回头一看,小刘也趴在了桌子上,睡死过去。
她依次探了白总镖头和小刘的呼吸和心跳,都很正常,只是睡得沉,怎么都喊不醒。步惹尘很清楚,出现这种情况跟劫镖的肯定脱不了干系,只是……
跟汤包有关吗?
如果是夜宵有问题,为什么单独让她清醒着?算算时间,要真给她下了药,药性早发了。要想劫镖,难道她不才是那个最难缠的吗?又或者其实是任副镖头和劫镖者内外勾结,想离间她和白总镖头?
步惹尘一时间心乱如麻,想不出所以然。
窗子上突然响起清脆的「当啷」一声,似乎是被小石子打中了。
步惹尘稳住心神,定定地坐在小墩子上。
调虎离山之计,谁中谁是傻子。
又过了半刻钟。
窗棂纹样繁杂,花纹间的空隙也被一层厚厚的麻纸盖住,且此时又是深夜,但贴在外头的那张脸却瞒不过步惹尘的双眼。她抓起桌上小刘脸边那只大碗——小刘倒下的时候险些把脸扣进去——指尖凝聚内力,对准窗子狠狠甩过去。
客栈的木窗棂并未像初见傅昶时那块被一拳击碎的玻璃那样发出巨响,而是自碗击中处向四面八方蔓延开了蛛网般的裂纹。这纹路只短暂地存在了一瞬,随后便碎裂成小块,毫不留情地扑向偷窥者的面门。
偷窥者一声惨叫,扒住窗框的手松开,跌下了二楼。随后只闻得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骨骼断裂的脆响,便杳然无息了。
步惹尘侧耳细听,等了几秒还没见来人,猜其他人大概都被迷晕了。
又是细不可闻的「噌」「噌」两声,两个黑衣人从空荡荡的窗框钻进来,与步惹尘交起了手。与人交手扣住对方手腕时,她心内一沉。
这两人功夫都不弱。打倒这两个不成问题,但若是再来几个……
下一瞬发生的事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近期走了背字不宜出行。说曹操曹操到,又有三个黑衣人步态沉稳地从房门进来。此时屋里一共八人,两个躺着六个站着,别说打了,站都站不太开。
按理说若是要劫镖,进门第一刻看不到屋里有装镖物的箱子,就该挨个去试镖师的身子了。可劫镖的黑衣人却并未到处探查,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便锁定了正床上躺着的白总镖头,毫不迟疑地近前去探他的怀。
果真有内奸,她心里更笃定了。
步惹尘不能让他们找到镖物,奈何其中四人拼死牵制她,令她一时脱不开身。眼看贼人快要扯开白总镖头的衣襟,本来只想赶人护镖的步惹尘动了杀心,拼着一只手脱臼,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柄黑色匕首,一刀抹过离她最近那人的喉部。
其他三人大惊,纷纷撤手退后,不再牵制她,而是手忙脚乱地把人扯开。虽只见那人被划破表层皮肤,他们却再不敢上前,都对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狠戾眼神感到似曾相识,乃至心有余悸。
步惹尘摆脱束缚后立时翻过屏风,一匕首给贼人手腕扎了个对穿。那人惨呼一声,胳膊一震,勉力将无力的手腕扯了出来,连带着白总镖头怀里那只小布包也被甩到木地板上,发出了珠子相互鸣振和刮擦的声音。
里面似乎是件首饰。步惹尘有些担心镖物被摔坏。
一见到布包掉到地上,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