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一,北漠会派遣使者入京为圣上贺寿。”
六月初一是圣上的大寿,周边邻国大都会派人前来祝寿或者送上贺礼。
钟隐想到在刑部大牢套出的话:“那几个暗桩是孤原王的人,他们说的大王一定是指孤原王,孤原王和现任北漠王不合,一心想要破坏中原和北漠的关系,把局面搅得更乱,下个月北漠派使者前来,说不好孤原王会趁机混进祝寿的队伍,再闯出些什么祸来。”
安明和章台同时也想到这点。
安明拿出一个卷轴:“关于江福海的事,我知道你们探到的情报后在闯他私宅之前先去见了父皇,向他打包票江福海和北漠有联系才换来父皇的放权。现在咱们和江福海算是彻底翻脸了,扳不倒他我们就完蛋。平安巷四五六号三间屋子都没有搜查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连人都跑光了,顶多告他一个作风奢靡。他们可能是提前销毁了证据,也可能一直都靠暗桩口口传递消息,总之接下来北漠使团我们一定要盯紧了,务必找出江福海通敌的罪证。”
安明接着展开卷轴:“这是北漠提供的使团人员名单,带队的是北漠外交使者左权,还有一男一女两名手下和十二位随行护卫”
孤原王要是想混进来,一定会乔装改扮跟在随行护卫当中。
章台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北漠使者还会参加庆祝晚宴当面向圣上献礼,一个不好就要出大问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章台,你负责仔细调查北漠使团十五人的身份,钟隐,你配合刑部稳住那几个北漠暗桩,在北漠使团到来之前不能让他们彼此发现不对劲。”
安明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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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衣依旧在昏睡中,钟隐陪伴在侧。
这是最关键的一晚,他走不开,也放不下心。
屋子里只有微弱的烛火爆裂声,照着方寒衣半张秀美的面庞。
初见时夕阳下的惊鸿一瞥,谁又能料到后来的诸多变化?
酒铺里骤然搅乱的春水,月光下无法不挂怀的名字,暴雨里命运般的重逢,一点一滴,汇聚成无法抗拒的能量。
此时此刻,心意像被阳光照耀着的湿地,慢慢显现。
是喜欢吗?他想是的。
这么一个坚定、勇敢的女孩子,像在补足他曾经仗剑江湖、大杀四方的遥远梦想,照耀进他平凡模糊的日常。让他也想成为一束光,让某一段曾经痛苦的人生中有他的印记,不那么愉快的过去,会不会因为有他的存在,沾染上尚可的现实,而变得没有那么灰暗?
可惜方寒衣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无法对此做出回应。
她现在的身体并不好受。
脑海里不断闪回过去的记忆碎片。
小河村里的明媚时光,一些原本被遗忘了的朋友,一起买糖、放纸鸢、分享点心,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暖融融的,身子也热热的。
凉州的灰暗记忆,身体的疼痛,突如其来的病痛折磨,总是寒冷的天气,和着唾液一起咽下的血水,咬牙熬过去的日日夜夜,每当想到这些,身体又变得冷冰冰的。
好的坏的,一下子都变得无比清晰,她好像在回溯自己短暂的人生,在冷与热中不断煎熬。
听说人在死前脑海里会快速闪过自己的一生,是对生命最后的告别,这是不是在暗示她的人生也已走到了尽头?
方寒衣的意识开始在黑暗中缓慢而迟钝地思考,在一片无声的静谧中不知安眠了多久,眼皮移动,忽然照进一束光来。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方寒衣愣了一会,认出是钟隐的声音,记忆慢慢跑回最近。
眼睛终于缓缓睁开,清亮的晨光里,钟隐的脸浮现在眼前。
方寒衣的意识终于彻底从虚无中回拢:“我还没死?”
方寒衣既然醒了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钟隐坐回椅子上:“你本来确实快死了,不过好像你比较幸运,是那种很难死掉的人。”
方寒衣嘴角微微勾起:“好像是这样的,多谢。”
说来也奇怪,方寒衣本来确实是受了非常重的伤,身上外伤无数,触目惊心,还有被折断的双腿,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要元气大伤的,可她醒了之后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虚弱。
方寒衣也很奇怪,她现在感觉自己浑身精力充沛,更胜于从前,甚至连腿上都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全。
听钟隐说起她失踪后他们的经历,谈及武寞之死,尸体就躺在她身边,她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是武寞的内力误打误撞冲破了我堵住的经脉,解了我走火入魔的危险。”
方寒衣慢慢回忆,当时她本就不太清醒:“当时我本就有些内息运行不畅,心思一乱身子就发僵,挨了武寞一顿打后,他似乎发现我走火入魔了,便想了结了我,可是他的内力一灌进来,我就拼命想往里吸,那时几乎什么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