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却不敢僭越插手干预人间大势,不能后退,不敢前进。
他不知自己何处而来,又要到何处去,不知自己存活于世得意义,直到那天在乡间小陌看见了她,他才感觉到自己得一颗心还是跳着的。
此时的帝姚也是一颗心疯狂的跳着,她伪装的不好吗?
她明明一直控制着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怎么竟然被发现了?
是了,她虽熟读古籍,毕竟是新神头一遭独掌大局,无可借鉴,无人能指点。
她无能为力,面对发生的每一件事其实都不知如何才是最完美的解答,却又做不到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那一刻,她想卸下所有的伪装和心胸,就像从前跟在师尊身后一样,没心没肺,什么也不用管。
可她不能。
师尊希望她做一个好神,她必须担着。
似乎有千万句话哽在心头,又有万种的隐忍横在喉间。
“没有。”末了,她依旧冷冰冰的回答道,继而转身欲走。
却在那一瞬间,几道天雷齐齐劈下。
她下意识的就甩出去一道结界护住了瑕贰,不远处又传来了夭叁嗷嗷的叫唤声,他挨了一道天雷,被劈的乌漆麻黑,帝姚只得另外甩出去一道结界也将夭叁护住。
又是接连着的好几道天雷,她的结界坚固完美,堪比当年师尊结出来的。
可每每有雷落在结界上,她的浑身也跟着一场刺痛,放佛那雷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帝姚蹙着眉咧了咧嘴角。
原来用结界挡雷是会遭到反噬的!
天雷过后,她几乎就要站立不住,却强撑着最后一点的耐力,将瑕贰和夭叁带回去了尊神殿。
这一仗替肆将扬了威望,却引来了世间修道之人和诸方的龃龉:帝神姬这是要护着宣王朝了,有这么一尊大神在这儿,那他们还玩儿什么?
“话也不是这么说,你没看见那日的天雷么?神姬和神使插手人间纷争,那不是上天也降下惩罚了?”
“可要是帝神姬铁了心要护着宣王朝呢?当朝天子可与她师徒一场,总归是有情分的。”
“哎,你说凭什么啊?老子残暴杀了那么多人,儿子却能有神灵相护?”
“人家就是运气这么好呗。”
……
帝姚却知道那雷来得蹊跷,以瑕贰和夭叁如今的修为,就算是大开杀戒了也不足以惊动上天。
而他们二人已经以神使的身份替肆将立了威,若再教世人认为神灵也是站在肆将“这边儿”的,只怕他机缘运气太好了会适得其反激起民愤。
竖日,帝姚便宣告天下不再插手人间之事,带着她的三神使和尊神殿一起,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影。
再后来,在瑕贰和夭叁那一仗的余威之下,肆将的皇位稳了几年。
可尊神殿消失之后,诸部族的人又很快开始了一次次的试探,肆将又一次次的退让,终于在这一年,诸方反了。
他们恼平野暴虐久矣,又认为肆将背后有神姬撑腰却成日里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心里实在是不爽的很,为了能睡个安稳觉,干脆揭竿而起了。
那一年,局势动荡,战火四起。
肆将崇尚儒道,怀柔四方,可惜生不逢时,在错误的时间被放在了错误的地方,动了错误的念头,做了错误的决定:被他父皇用武力压制了多年的诸方早已民怨沸腾,如决堤之水一溃千里,恩施无疑等同于放纵。
奉命镇压的王者之师接到的命令亦是以“柔”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伤人。
王者之师窝火得无地自容,叛军讽刺地称他为“圣明皇帝”,老百姓骂他“犊子皇帝”、“怂包皇帝”、“废物皇帝”。
历时两年,乱成一锅粥的宣朝,终于亡了。
那一天,叛军杀进了宣王朝的王宫之中。
宣朝的第二代帝王肆将成为了亡国之君,在位十年间,偌大的、水火相间般的国,生生将他从一个儒雅俊秀、满怀抱负的少年郎磨成了困顿衰老的病秧子。
彼时起兵的诸方已经攻破了王城,战火烧到了眼皮子底下,王宫一片混乱。
肆将年方不过三十,然此时身型佝偻消瘦,两鬓的发如同深秋在寒风中摇曳的玉米叶儿,枯黄而泛白,眼神空洞无光。
他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从寝宫一路踉跄前行到从前尊神殿的旧址。
这里已经空空荡荡,但肆将走到一颗梧桐树旁,伸手凭空推了一扇门,那透明的门门缝儿里有金光露出。
他走了进去。
尊神殿其实一直在这里,只不过是被帝姚施法隐藏了起来。
不同于别的地方的慌乱杂闹,这里的烛光长直,香氲阵阵,绵长而浓厚,使人不自觉宁心静气。
“神姬,我的国亡了。”肆将站在尊神殿中央。
“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