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
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
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可当你走过他的路时,
你连路过都觉得悲伤。」
——《杀死一只知更鸟》哈珀-李
那天是十一月中旬的某一天,天空要下雨。非常阴沉,乌黑浑浊的雨云一团团一坨坨,积压在昏暗到仿佛黑夜的天空上。云层离地面是很近的,近到再往下逼迫半分就会碾过整个城市。
早就降温了。风不是秋高气爽的冷,而是那种平和之下有躁郁狂动的冷。一阵阵大风残忍地扫荡着每一寸街角,风刮过的地方掀起细小尘埃。
这天的天气非常奇怪,按理说快下雨了是不应该有这么大的风,但偏偏就是风也大云也大,狂风把积着雨水的层状云吹过头顶的天,不断有新的积雨云堆垒起来,越压越低越压越低。
李诗筝就是在这一天的早晨来的。
她来的时候,街角停一辆漆黑的迈巴赫。
司机打开车门,李诗筝下了车,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背一个黑色的书包。
还是很漂亮,清冽的眼睛睫毛很长,承袭了在广播台工作的母亲的美貌,五官深邃。但又有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眉眼都压得很低,面色沉寂,是那种很认真很漠然地注视着你,却好像根本没有在意你的神情。
“我去,梅赛德斯奔驰!李诗筝这是不打算装了吗?她低调了快一年,现在要摊牌了?”
“她前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和张闻亭一样不来学校?你说我们能去问问她吗?”
“问个毛线啊,她好像也很孤僻啊你们不觉得吗?当初林芮生日聚会那件事,哦,还有国旗下讲话!我感觉我们还是少去招惹她了。”
李诗筝的头发高高束在后脑勺上,利落的黑发像一条墨色的悬河,静静地垂直在白色的卫衣帽子里。她的身子也很挺拔,像一颗小小的枝苗,偏头看着车里,司机将便当盒递给她。
从校门口往那边看,只能看到她线条柔和的侧脸,角度在九十度和四十五度之间,额角和下颌骨都柔中带翘,小巧精致得让人惊叹。
她转身,往校门口的地方走去。
从那一天开始,李诗筝和之前不一样了。
————
张闻亭走之后,李诗筝变成全校第一。
不到中午,校园的贴吧里就充斥着【张闻亭走后,李诗筝勇夺第一宝座】、【青树新王诞生!! 目标依旧是高考状元】之类的话题。
最高赞回答:“李诗筝能拿第一还不是因为张闻亭不在,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因为嫉妒张闻亭所以想办法把他搞走了,好让自己稳坐全校第一的宝座?”
有人回复:“李诗筝有这个本事?”
“那肯定的吧,毕竟李诗筝有个牛逼爸!”
很多不同id的评论把原帖的评论区给淹没,其中,被淹没的还有一条非常不起眼的留言。
【Lee】:你们都猜的不对。李诗筝成绩好,不光因为她脑子聪明,还因为她有超忆症。
马上有人回复她。
“鬼扯呢还超忆症,骗人草稿都不打一下?”
“说得煞有其事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Lee】:因为我就是李诗筝。
底下都是人在笑话她。
“你是李诗筝,我还是张闻亭呢!”
……
————
上课铃响了,李诗筝关掉贴吧,把手机背扣在桌上。来上课的老师们兴高采烈,在课前轮番表扬了李诗筝。又说虽然张闻亭走了,但是青树还是人才济济,明年市状元又纳入囊中。
李诗筝却没有看讲台上的老师。
她偏过头,撑着下巴看窗外。
大风天。风一猛刮的话,枫叶就如同漫天细雨一样落下,洋洋洒洒、纷纷扬扬。每个人都在看讲台上的老师,而她在看枫叶的雨。
直到大课间,新鲜出炉的排名表张贴在一楼的大厅里,李诗筝顺着楼梯往下走,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有心者会发现她没走右手边的楼梯,而是走的左手边的楼梯。
那是张闻亭习惯走的楼梯。
之前李诗筝走在他对面的楼道,但是现在,她正在走过的是张闻亭曾经走过的楼梯。
走下来。站在人群里。抬头。
人群里有窃窃私语声。
之前同在一班的女同学好奇地走到她身旁,“李诗筝,你这次是年级第一!怎么做到的?”
李诗筝没有回答,而是认真看着排名顶端,“李诗筝”那三个字力压群雄,压过许多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以足足五十多分差距碾碎第二名的成绩。时隔一年,她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她看完了,转身,头也不回的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