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米尔,当罪行导致善行。
那就是真正的获数」
——《追风筝的人》卡勒德-胡赛尼
李诗筝感觉到自己的心错离了胸膛的位置。那是突然偏到什么不知名地方的心跳声,贴近张闻亭朝自己说话的那一方耳朵,砰砰,砰砰。
原来偏心真的不是一个形容词。
张闻亭的手就停在她手背上方,一寸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正如他一直对待李诗筝的态度。
意思是我放你离开,但又不那么舍得你走。
是即便要分开也得勾着小拇指缠绵片刻。
李诗筝耳朵发烫,非常烫。那句话随着风幽幽荡开,但热度没有,热度蔓延到浑身上下。
“你不可以这样。”张闻亭望向寂寥的湖面,声音平淡,但是说出的话很哀怨,“你不可以只在好奇的时候拉住我,这样太坏了,李诗筝。”
李诗筝反驳:“我没有。”
两人的身份对调了,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现在张闻亭是咄咄逼人的那一个?
李诗筝抬手扯了扯张闻亭的衣袖,“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没有惩罚你,只是......只是约会并不代表什么,结束也并不代表什么。”
张闻亭的手没有落下,他问。
“牵手也不代表什么?”
李诗筝说:“朋友也约会,朋友也牵手。”
张闻亭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
“李,诗,筝!”
李诗筝忙说:“我都是开玩笑的。”
张闻亭的手这才落下,大方盖在她的手上,神情无奈到极致,“能不开这种吓人的玩笑吗?”
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看你露出那样的表情,真的很有趣。
李诗筝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她装模作样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船静静地飘荡,已经完全看不到漆黑的岸。四周蓝靛色的湖水波光粼粼,不是倒影天光,而是自身散发出诡秘而瑰丽的色彩。
在这样的地方行船,有种置身冥河的错觉。
这样奇异而冰冷的风格,李诗筝想到汤匀。似乎只有这个人是最吻合蓝河世界的。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在乎,喜怒无常变幻莫测,偶尔像个天真的孩子,偶尔又像成熟的智者。
李诗筝想到这儿,不禁问道。
“话说,汤匀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汤匀她......“张闻亭在思索。思索了半天,居然发现没有一个词能梗概她,这个相知多年的人。
平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嘲讽她,说她蠢,说她坏,说她无聊,说她幼稚......但张闻亭很清楚,那是因为汤匀表现出来了,那是汤匀想让他们看到的一面。
但真正的汤匀和这些都无关。
“汤匀早在我来到蓝河之前,就在这里了。好像并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儿存在多久。”
“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来的老家伙说,汤匀是他们漫长时间长河中珍存的挚友,也有车在宪这样比我晚来的年轻人,说汤匀是个可可爱爱疯疯癫癫的小家伙。这么说来,好像她在每个人的口中都是不一样的。”
“因为在蓝河时间是静止的,所以无论是返生官还是灵魂,对时间都没有明确概念。我们计量时间这东西,一般用‘轮回’。”
“一个轮回,代表返生官将一个灵魂成功遣返人间。而车在宪那样夭折在第一渡口的,就算是三分之一个轮回;如果是第二渡口,就是三分之二,依次累加。这就是蓝河里返生官们比较常用的计量方法了。”
“我经历了二十六又三分之二个轮回,如果算上现在正身处第一渡口的你,就是二十七个。车在宪是十又三分之二个,哦,现在是十一个了。”
“而汤匀,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多少轮回。没有人知道她遣返了多少灵魂,也没有人知道她手底下消亡了多少灵魂。就连迄今为止我所听闻到的资历最老的返生官——一百一十二个轮回的威廉姆先生,他都不知道汤匀的轮回数。”
“也就是说,汤匀很早就出现在蓝河了。”
这样一个明明近在眼前却众说纷纭的人,明明接触许多次却始终一无所知的人。要想知道汤匀究竟是怎样的人,张闻亭只能想到那件事,那件他所经历的事。
那件很久以前给他留下厚重印象的,甚至几度动摇他的职业观和善恶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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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闻亭来到蓝河之后的第十个轮回。
这个轮回里,他负责一个特殊的人。
这是个在缅北做生意的毒贩子,叫秦晖,中国人,脸上有骇人的刀疤,连心眉。
秦晖这一生作恶多端,却没想到自己还有返生的机会,不禁大喜过望。
张闻亭不喜欢他,但职责就是职责,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他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