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解惑
是夜,江左盟池州分舵本已一片寂静,除却来回巡逻的帮众,四下院落里休息的休息,处理公务的处理公务。
梅东冥一无帮务待办二无俗事缠身,早早洗漱后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睡觉。”
飞流照例靠着暖暖的膝头,闻着熟悉的暖暖的气息昏昏欲睡。
“飞流叔,白天也睡晚上也睡,暖暖就算是睡神投胎也睡不着了。”
“那也要睡。”
在飞流的意念中,生病了就是要睡觉,睡觉越多好得越快,苏哥哥就是睡得太少了,才会一下子睡着就再也不肯醒过来。
“等会儿,等会儿许就能睡着了。”
“快睡觉!”
“别着急,飞……”
“有人!”
来人身手不凡功力深厚,连飞流都是被人摸到了左近才发觉动静,梅东冥武功不及飞流,只能望着飞流叔在他的屋子外头跟来人过起招。
“小飞流,蒙大叔上了年纪打不过你了,意思意思就好,别太过分了哦。”
“不过分,没意思。”
“嘿你个飞流,枉大叔当年陪你练了那么久的功夫,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有良心!”
来人穿着平日里的常服,也没特意蒙面遮掩大大咧咧潜入江左盟分舵,也不知是对自己的武功太有信心还是一向耿直惯了,连行走江湖的惯例都忘了。
“飞流叔,可是蒙世叔来访?”
“哎哎,可不是我嘛。小东冥,快让我进去。我来是有正事的!”
“世伯亲至,东冥有失远迎,世叔请。”
这才像话嘛,不像豫津和小飞流,一个当他没脑子,另一个当他是陪练,还是小东冥好,世伯世伯,听着多亲切啊!
蒙大将军志得意满地当先进了屋,还不忘冲飞流丢过去个得意地眼神。
“幸好你遇上陛下的时候飞流不在身边,不然瞧他护着你跟母鸡护小鸡似的,一准儿被他们给认出来。”
飞流冷着张脸跟进屋走到梅东冥身边盘腿坐下,从他一张冷脸上都能轻易看出显而易见的不悦,也不知是因为蒙挚不肯再陪他过招还是一场好梦被搅。
“夤夜来访避过旁人,世伯定有要事,如有用得着的小侄愿为驱策。”
听他左一句世伯又一句小侄,话里话外甘为牛马,蒙挚心里头跟饮了一大碗醇酒般既暖心又妥帖,可不比言豫津那家伙强过数倍,愈发肯定自己帮着小东冥瞒着豫津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得你叫一声世伯自然不能白搅,我行伍一生身无长物,没什么贵重物什赠你,有个消息与你切身攸关,权且送你作见面礼吧。”
能劳烦蒙挚避过他人耳目亲来告知的消息岂是寻常可比,梅东冥正色道,“世伯情重,小侄愧受了。”
“今日从你这儿离开刚回云氏不久,我与言侯就接到京中陛下密旨。密旨言道怀疑你是故人之子,命言侯速回京城主持查证。言侯这人鬼灵精,马上就猜到你是小殊的儿子,假名用的恐怕是母姓。”
“陛下着意言侯彻查就是存了要把你的身世大白于天下的心思,你若暂时无意认祖归宗就需得早做打算才行。”
梅东冥听蒙挚滔滔不绝把知道想到的都倒了个一干二净,蒙挚越是坦诚他凝视对方的眼神越是感激中夹杂着愧疚。他原本挑了蒙挚说破身世就是备着他日真相再瞒不住时给自己留的后路。他相交的心思不纯,对方却以全然赤诚相待,怎不令他羞愧难当。
“世伯恩情,东冥无以为报。”
“谈报答不就见外了,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免得豫津找不到。”
蒙挚一仰头满满一杯茶咕咚咕咚灌下去,起身拔腿就走,干净利落得让梅东冥很难相信这位不久前还身患重病宣称不久于人世。
“世伯慢走。”
这个性急的世伯,怎么连道别话音未落就没影儿了呢。
“暖暖,睡觉。”
唉,收回前言,他身边都是急性子,飞流叔这不已经急着拽他重新酝酿睡觉这件天大的事儿。
次日天刚蒙蒙亮,池州城门打开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有标记着江左盟徽记的车队悄没声息地自东门出了城。
不消说这些车马就是在池州分舵休养身体了半月有余的梅东冥苏悻一行人。
原本蒙、言二人找上门后梅东冥就已打算动身回廊州,夜里蒙挚特意来访报信后他不得不告知悻姨吩咐下去收拾行李,赶早离开池州。
他此时避而不见有他的苦衷,言侯爷着实难缠,被他盯上再想脱身不易。
可叹天不从人愿这句话总时不时冒出头,江左盟一行人还未走出池州城五里,已被闻讯赶到的言侯爷拦下。
“宫公子,言豫津有要事相询,请出来一见。”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