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孩子不会说话,你这个当母亲的竟也不会手语,实在失职!”
甘寿珠登时心疼起来,“我走时椋儿还好好的,怎突然就成这样了……”
两人正互相推卸着彼此的不是,却见帘子被猛地掀开。
阮葶嫣僵着脸,轻嗔道:“你们小点声吵好不好?他的耳朵早就痊愈了,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
四人在这小小的毡帐□□同生活了五日。
地窖中的食物充足,盐油也够用,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若抛开这四人迥异的身份来看,说他们是“温馨和睦”的一家四口,也不是没人相信。
帐内有一张床和一个软榻,唯一的病号段栖椋被甘寿珠“强迫”着继续睡在最舒服的地方,她则与阮葶嫣挤在榻上。至于空损,本是想让他与“儿子”共枕的,也方便照顾对方,可他怎可能答应!索性每日都坐在椅子上,一觉到天亮。
大家都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段栖椋伤势未愈,不能冒然出去;空损既要保证他不会在渠鞮丧命、又得谋划着如何把阮葶嫣带出去;而甘寿珠呢,她留下的原因很简单,能与儿子多相处一日是一日。
至于阮葶嫣,她亦心情复杂。沉重的思绪暂且不提,她只觉得此毡帐,定是“另有玄机”。
是甘寿珠指引他们来的这里,那这里自然是她所建,可空损却对这里了如指掌。表面的锅碗瓢盆、被褥床垫,自不必言,就连隐蔽的地窖的位置、针线的存放处、备用药箱的归置点等,毫不夸张地说,他都能闭着眼找出来。
奇怪!太奇怪了!
难道义父以前来过这里?或者说,这里的一切,与他曾经生活过的某地一模一样!
思及此,答案呼之欲出!
可阮葶嫣非但没有破解难题的喜悦感,反而更纠结了。
情之一事,迷离得让人摸不到头脑,又深刻得让人痛彻心扉。
毡帐中的一切,是复刻了当年儒关城外的小茅屋,还是芝山嶂的“仙境”,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复刻的人,仍忘不了曾经的岁月。
第六日的午后,阮葶嫣与前几日一样,出去采草药。即便甘寿珠已经多次表示过这附近根本不生草药,她也执意非要去采。
一来,她不想总是面对着段栖椋,她受不了他的眼神;二来,她下意识、没有特别明显的企图地想给空损和甘寿珠、甘寿珠和段栖椋制造独处的机会;再来,她也想自己静一静,思考着如何能帮父亲翻案。
不早不晚,她再次在晚霞吐出最后一丝光彩的时候返回了毡帐。
“义父,月遥夫人,我回来——义父!你们怎么——”
映入眼帘的是被五花大绑得困在椅子上、口中塞着布条不允讲话的空损和甘寿珠!
他呢?念头闪过的瞬间,眸光流转到两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归黯!萧晦!”她骇然地浑身冰冷。
萧晦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王妃,好久不见。”
归黯则讳莫如深地盯着她,恨不得要将她吸入自己的眼中一般。
阮葶嫣视线一转,最后死死缠绕在他们的主子身上,“是你做的!”
段栖椋眸光灼灼,温和地抬起手——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们怎样的。」
阮葶嫣只觉胃液翻滚,无以加复的恶心感直冲天灵盖。
空损武功那么高,居然能落得此刻惨境,段栖椋的手段有多卑劣,早已超出了她一辈子的认知。
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骗子!”
萧晦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心头微微一惊,但神色仍是如常,“王妃多虑了,老大断没有伤害空大侠的意思。”
归黯也恢复了万年不变的嘻嘻笑容,解释道:“你也清楚,若不绑着空大侠,他把你带走了怎么办?要知道我和大哥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阮葶嫣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厉声质问:“那月遥夫人呢?你们可知她——”她是你们瑱王殿下的亲生母亲啊!
不过这个真相她到底没有说出口,而是神色凝重地改口道:“——她乃日尧王的大夫人,若她有半点不测,那我大肃边境的和平又要结束了!”
萧晦郑重承诺:“我们非但不会伤害月遥夫人,还会安然将她送回王宫。”
阮葶嫣飞快地思索了一番,归黯说得对,空损只是一时落了下风,待他缓过劲儿来,就是铜枷铁锁、铜墙铁壁也难阻他;甘寿珠是维系着大肃与渠鞮和平的一根稻草,绝不会被轻易碾碎的。
大家既然都能无恙,那她也得想办法全身而退才行。
思及此,她深深吸了口气,“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
说着,她便作势要走出毡帐,却被段栖椋一下拦住了。
她猛然提高了声调,“你做什么?”
段栖椋闷闷地吐出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