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城楼,箭矢漫天,风声鹤唳,拼杀之声充斥耳畔,硝烟弥漫间又有多少士兵战死沙场。
梁妩颖眉头微蹙,望着城楼下胡蛮人浩浩荡荡士气鼓舞的军队,她竟觉得此番胜算无多。
顾承曦站在她身边,亦是愁眉不展。
“陛下,此番胡蛮恐怕是有备而来。”
梁妩颖又何尝不知胡蛮此次来势汹汹。
她分明记得前世父皇驾崩时胡蛮攻打的是麒麟关无疑。难道随着她活动轨迹的改变,也会改写历史吗?
那么冥冥之中,她做了这许多事是不是也将推动结局改变?
眼下她顾不得这许多,她只是站在顶楼就能感到战争之残酷。
“泼火油!”何长弓一声令下,士兵们整齐划一地把一罐罐火油砸向胡蛮人攀爬城墙所用的云梯之上。
“放!”随着火把的扔下,云梯连带站在云梯上的胡蛮士兵燃起熊熊火焰掉在地上哀嚎打滚,又一波攻势被挡了下去。
还来不及松懈,燃烧的箭矢就如同雨点一般向城楼飞来。飞到城楼顶端,又越过城楼落在城中,刺穿还未来得及庆功的守军和还未找到躲避之处的百姓的身/体。
肖义带领着禁军死守城门,用人墙抱住城门生生拦住了的巨木的冲击。
他听到百姓们惨死前的挣扎与呻.吟,交代几句后脱身上前,便用剑挡住流箭解救受伤者,又大声对其他人道:“乡亲们请就近躲避流箭!先到城门下去!”
百姓们相互搀扶着走到城门下,终于躲过了流箭的击杀,肖义奔走在流箭里寻找还活着的人。
箭矢飞快,在梁妩颖的眼睛里留下几个似是流星的倒影。
肖义去守城门前留下的几名士兵都是禁军里武功较为高强的,他们一字排开将梁妩颖护在身后,拿着刀迅速挥舞,虎虎生风将流箭劈开。
顾承曦拔出剑,负责接住前面几人遗漏的飞箭,又将梁妩颖完全挡在身后,道:“站在我身后。”
但凡有一支箭没有被截住,顾承曦将用身体接住箭做她最后的屏障。
刀剑和箭矢交接,擦出明亮的火光,梁妩颖在顾承曦身后,甚至都看不清他的动作,箭矢便已经断裂落在了地上。
有的当即火苗就熄灭了冒出一缕青烟,有的则落到地上火苗还有跳跃。
顾承曦的动作不大,却很利落,那握着剑的手沉稳有力地接住每一支飞来的箭矢,又重重击落在地。
梁妩颖看着应对自如洒脱无拘的背影陷入沉思。
太傅果然学什么都快。
想来他学剑也不过是数月有余,便已修得如此造诣,假以时日,岂不是能成为逢乱必出的侠客。
兵临城下,决计不是放飞思绪的好时机,但梁妩颖的脑海中还是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
顾承曦左手捧着书,右手执着剑,左边列满文官,右侧皆是武将。凡有上谏,皆要经他之手。
如此一来,李彻这个内廷总管的身份也就无用了,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直跳脚。
顾承曦不理,站在大殿上站得颇为自傲,哪知回过头来却是面无表情的。只有那翘着身后的狐狸尾巴,来回晃悠悠。
脑海里浮现些许怪诞画面的梁妩颖眉头慢慢疏解,嘴角也微微弯起,见百姓受苦将士以死相搏却也不敢发笑。
箭矢暂无,攻势稍弱,顾承曦回头察看梁妩颖可否安然无恙,却无意撞见她的微笑。
“陛下方才可是想到有趣之事?”顾承曦将剑背在身后,声音温润又清亮。
他今日梳了高马尾,红缨束发飘逸抒怀,一袭白衣穿戴红线扎成的腕甲,看上去更是少年意气,更透露些侠气。
若非梁妩颖见过他在朝堂上的形象,都该把他误认成是浪迹天涯的侠客。
“无事,只是想到了一只狐狸。”梁妩颖说罢嘴角略过一抹忍俊不禁笑意,却已为他亲自脑补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宫里何时养了狐狸?”顾承曦的表情依旧认真,只因他确实未曾在皇宫里见过狐狸。
“许多年了,”梁妩颖在心底算了算时间,一本正经道:“养在宫中得有十几个年头了。近些日子才越发与朕亲近。”
“原来如此。”顾承曦抿唇一笑,道:“待回宫后,臣可要见上一见。”
梁妩颖看着顾承曦意气风发豪放不羁的笑,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正在此时,城楼下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脚步声响起,胡蛮军队异动,尘沙扬起之地,是为铁蹄所踏之处。
“杀!”越来越多的胡蛮人举着刀杀气腾腾地向城门这边奔来,通过云梯动作敏捷地攀上城楼。
城下是正在用巨木撞门的士兵,齐心协力地呐喊和木头敲击城门的巨响清晰可闻。
“放箭!”何长弓挥剑厉声道:“誓死守卫铜泉县!”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