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抉择,明明身为一个人,却似待价而沽的商品,任人宰割。难道,顾小姐就没有不甘?”
顾淼淼从恍惚里回神,乍闻李岘安又重复了刚刚的问题,极为震撼。
她确实不能理解,也不认同,但不敢贸然应声,顾淼淼沉吟片刻,试探道:“可……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都这样,却不代表这样就对。”
李岘安向前行了几步,与顾淼淼隔着桌案对立,面上嘲弄,“世分三六九等,默认位高权重者可恣心纵乐,生杀予夺;低微劣等者就只能受尽欺凌,饿殍千里。”
“这是谁定的规矩?又是谁默认的‘常识’?”
李岘安下颌微仰,眼中的讥讽更盛,“然而如今坐这天下主位的,却并非那些迂腐匹夫口中的‘血、脉、正、统’,而是压根不知来历的野-种。”
说罢,李岘安嗤笑了声。最后二字,他说得风轻云淡,像是压根就不在意这两个字的其中含义。
正当顾淼淼微微咂舌时,又闻跟前男子道:“孤想改变这个世道,女子不用被当做物品予取予夺,亦无需对谁言听计从,担惊受怕。”
“她们可有自由的环境,所作所为,皆为己利,非为取-悦何人。她们可大胆地拒绝,对任何人说‘不’。”
李岘安嘴角弧度浅淡,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弱者之于强者,就如女人之于男人。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没得选。”
“孤曾经也是弱者,有幸一步步攀爬而上,一路并非坦途。即便如此,却也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
李岘安眸光垂下,视线落于桌案的纸笔上,“依孤看,顾小姐拥有自己的价值。”
“倘若能脱离桎梏,不必再受人摆布,你会愿意接受这个改变的机会吗?”
话音方落,外间倏地狂风大作,宁安宫未闩的殿门猛地被风吹开,李岘安青丝一瞬撩起,月白长衫任风卷动,猎猎翻飞。
烛火狂晃,然而眼前人墨沉的凤眸却如一潭碧泉,无波无澜。
顾淼淼瑟-缩了下,她觉得如今开口声线都在发颤,“陛下是想改变这世道女子的境遇?”
倏地,她突然想起,原作中李岘安登基,确是颁布过许多保护女子权益的法令。
原作会描述李岘安的所作所为,但却从未剖析过其内心。当时顾淼淼快速浏览,因身处现世的缘故,也未曾深想。
如今骤闻李岘安亲口所言。
顾淼淼瞳孔微缩,胸腔某处,也无可遏制地狂跳起来,难以平息。
李岘安这是曾经淋过雨,所以也不吝于替他人撑伞。
难怪他最后会失败,那些深感被侵-犯权益之人,必定不悦,最后如何不支持陆尧舟复位?
听得疑问,李岘安抬眸,他直视顾淼淼,“凭一人之力不过是蜉蝣撼树,真正能改变的,唯有自身。孤能为那些意图改变的女子提供机会,提供不会求救无门,抗争没用的机会。”
“可究竟能不能成……”
“顾小姐,难道就不好奇么?你可愿与孤一道见证?”李岘安顿了顿,道:“当然,这并非命令,一切全凭顾小姐意愿,如果你不愿,孤亦不会勉强。”
话虽如此,李岘安却一瞬不瞬地窥着眼前女子,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喉结上下微动。他其实紧张无比。
片刻,没有听到拒绝,反而听见眼前的女子反问:“陛下是想与我合作?”
“嗯,合作,各取所需的合作。”李岘安点头,“没有威胁,亦无强-迫,二者心甘情愿,平等的合作。”
顾淼淼本来就打算与李岘安合作,如今对方主动提起,倒省得她再编借口了。
可没敢松懈,顾淼淼眉目微拧,“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找到陆尧舟。”
见得眼前女子眉目愈发皱紧,李岘安解释道:“如之前顾小姐所言,你了解陆尧舟,先前你的判断就没错,所以孤要你替孤找到他。”
李岘安嗤笑了声,“孤要断了那些总嚷着‘血脉’、‘正统’者的念想,斩草除根。让他们再无‘国’可复。”
狂妄不过片刻便收敛,李岘安倏地紧抿着唇,他一反常态,此刻微瞥眼前女子,甚至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愿吗?”
闻得此句,心间浮躁,恨不得将陆尧舟千刀万剐的顾淼淼立即回神,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李岘安,“为何不愿?我以为刚才我已解释清楚了,我与他并无情意,都是我父亲逼我的。”
“如今,有陛下替我撑腰,我不用再惧他,做什么可由我自己决定。”
顾淼淼遽尔笑得明艳,“况且,我若不愿,陛下就不做了吗?”
刚准备说‘是,你不愿意我就放过他’的李岘安,听得面前女子未有停歇,“相信陛下不会,凭陛下能力,即便不借助我,也有手段找到他。”
李岘安:……
“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