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好像对此画颇有见解，要不你来点评点评？”
福公公神思恍惚，正浮想联翩，突闻跟前主子点他，他立马作揖，“回陛下，小的才疏学浅，怎配点评顾……”
“说。”李岘安不耐地打断了他。
李岘安依旧保持着拿画的姿势，但比起最初接过画时，要放松些，他双肩微垮，微偏着头看来，看去闲适暇逸。
然而福公公深知事实绝非如此，新任帝王心思深沉，实难看透。这若一个不小心……目光不慎与之对视，福公公心生惊惧，立马低头，冷汗自额角滴落。
他硬着头皮道：“顾小姐功底扎实，画风奇异。”
语气稍顿，他余光瞥向顾淼淼，最终，还是由衷地称赞，“没想到还学识渊博，懂得……挺多。”
恰巧对上福公公暧昧视线的顾淼淼：？
半响，品咂出其中意味的顾淼淼猛地看向画纸。一瞬便明白眼前这老头视线闪烁，神色复杂的原因。
方才她画时并未想太多，只想到刚才李岘安掐她脖子，还只准她画人，于是为了泄愤，她画了个有八分相似李岘安的男人，并在男人脖颈上束了个‘狗链’。
暗讽为其一，绸缎类的‘狗链’还可自己控制松紧，拴紧时也能体会下她刚刚几近窒息的感觉。
可如今在福公公那缱绻模样下，似是隐隐有了暗示，顾淼淼再去看，发现这画……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倏地，李岘安轻浅笑了声。
顾淼淼立即将视线投去，目不转睛盯着李岘安。
但见他神色坦然，眼中亦无任何龌浊不堪，反倒是那一层不变面上徒然绽开的笑，宛若吹过喀纳斯雪山上的风，在顾淼淼心中荡出阵阵涟漪，她不禁看呆了。
李岘安目光落于手中画纸上，他略略摇头，心道他的淼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记仇。
无人知晓李岘安的真实想法，福公公在一旁目睹后更是目瞪口呆，不是说帝王威严不容侵犯？前朝帝王虽也玩过这种把戏，可身份是对调的啊！
结果如今这位琢磨不透的新皇，非但没生气，还很开心？福公公表情都严肃了，他看向那边的顾淼淼。
肃然起敬，看来他们这新帝是超爱啊！
于是福公公讨好的愈发卖力，“素闻顾大人教女有方，顾小姐天香国色，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当年一曲惊天下，今日得见，果真惊为天人。”
福公公至此位，察言观色，溜须拍马，都属看家本领，以往要想取悦谁，实在简单。
可如今，福公公这边夸完，纵观殿中众人，主子依旧凝瞩不转盯着画纸，宛如未闻，而所夸之人，目光游移，并无喜色，仿佛夸赞之词与其无关，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福公公：……
正快速思考，要再说些什么补救，那边李岘安抬起头来，“你还听过顾小姐奏琴？”
“回陛下，奴并未亲耳听过，但是当年顾小姐在前朝合乾长公主寿宴上，一曲名动天下，京中盛传，无人不知。”
福公公说起此事，也颇为遗憾，“只是可惜，当时顾小姐尚未及笄，于帷幔后演奏，并无人见过其风采。此后，也再未演奏过琴。”
一心就围着三皇子转了。当然后面这一句福公公并无胆子说出口，只得在内心小声补充。
李岘安望向顾淼淼，“你会奏琴？”
“不会。”顾淼淼回得斩钉截铁。
见众人看她，顾淼淼又补充道：“当年是代奏，旁人替我演奏的。”
反正也看不清脸！开玩笑，琴棋书画，除了画她还能勉强沾边，琴她是一窍不通，棋她只会简单的五子棋，还老输，至于书……说来惭愧，当年她学的理。
未免李岘安兴起，当场要她表演，顾淼淼立即道：“琴棋书画，唯有画我稍稍沾边，其余三样，我一窍不通。”
沉默，寂若死灰的沉默。
“都退下吧。”李岘安似并不在意，视线从画上移开，淡声道。
他将画递给福公公，福公公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接过，道诺退下。
待得宁安宫内只余二人，李岘安眸光状似不经意划过女子腕间，发现其上依旧戴着那只呈虚影的冰花芙蓉玉镯。
李岘安终于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那是他亲手戴上去的，绝不会认错。虽不知何缘故致使她和记忆有些出入，但，这确是他的淼淼没错。
“顾小姐就没有不甘心？”
静谧处突兀响起的一道低声，打断了顾淼淼的怔神，她有些迟滞地看向眼前男人，‘嗯？’了一声，“什么？”
鎏金铜路灯的灯火晃漾，光影映照在李岘安身上，仿若为其渡了层金光。他凤眸微敛，幽深黑瞳映着火光摇曳，让顾淼淼一瞬产生错觉。
——他如今正悲悯俯瞰众生的错觉。
李岘安道：“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