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狠心对邢慕禾说了重话,骆子寒始终郁郁寡欢,不只整个下午做事都无精打采,甚至心里烦闷连脑子一团浆糊,他向康大人告了假,又趁着宋楚玉在家时回房间拿了些银子,然后提着酒壶,带着长剑到了河边。越靠近河水,阵阵凉气自水面随着微风直吹面门,冷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上次来此,还是初到濮县时的水中死者案,骆子寒仍记得同僚们提起邢慕禾质问贾仵作时牙尖嘴利,不容置喙的模样。
一晃都过了这么久了,他饮了几口烈酒,又拔出长剑,在空无一人的河边尽情地舞了起来,剑气如虹,加上河水拍打水花的声音,寂静的夜似乎只剩下他一人。
不知舞了多久,似是将全身力气都用尽一般,骆子寒脚下一软,径直瘫倒在地,他紧紧盯着天边的圆月,长剑也被随意扔在一旁,许是寒风吹袭,眼角竟流下一滴清泪,只一瞬便隐入鬓发消失不见,月入双眸,骆子寒心事重重地望着夜空,不知何时沉沉陷入梦乡。
第二日他魂不守舍地来到衙门,看到门外停着的马车便知晓衙门今日有大人物来此,他低头看了看一身泥泞,伸手一摸下巴似也有些新长的胡茬,可不能这番模样见贵客,他侧着身子从后门悄悄进了后堂,却不想冯世华正在后堂与康大人闲谈,他刻意躲着两人却听到康县令对邢慕禾的连连赞叹,不禁停下脚步弯起了嘴角。
冯世华端起茶水欲饮一口,余光中却瞥见一捕快身影,他正想仔细一看,那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冯世华倒生出几分不安来。他抬头望了眼天,算下时辰邢慕禾也该收拾好了。便起身返回大堂与众人告别,寒暄之际却被墙上挂着的画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青玉琉璃?”他惊讶地发出声音,此地竟有人识得此花,还画了出来,“这是谁画的?”
康县令立刻接话:“此花出自衙门捕快朱仪清之手。”
“朱仪清……””冯世华喃喃了几句,又凑近好生细看了一阵,不知在想什么。
“画的不错。”冯世华夸赞道,“有此造诣竟还做捕快,有些屈才了哈哈哈。”
康大人听他夸赞下属,也附和道:“这孩子为人善良热忱,也是个当捕快的好苗子。”
时辰不早,冯世华命马夫直接将车驾到邢慕禾的住处,邢慕禾此时满心不舍,正欲回衙门与康县令、康夫人等人告别,却发现冯世华正等在门外。
“走吧。”他命马夫接过邢慕禾的包袱,“衙门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既然如此,邢慕禾也不再好说些什么,点了点头。
梳洗一番后来到衙门大堂的骆子寒,立刻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尤其邢慕禾的位置完全不见平日里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尸单,她平日里浇水的那株小花草更是移了个位置。
“阿禾呢?”
骆子寒指着她的空位,他想起门口的马车,突如其来的不安瞬间遍布全身,“她去哪儿了。”
“邢仵作回陵川了。”韩普望着不对劲的骆子寒,怯生生道,“冯大人来接她的,说是陵川有案,现下已经回住处收拾包袱了。”
“应该已经走……”
话未说完,骆子寒立刻冲出衙门,一路狂奔,喘着粗气靠在门框却见邢慕禾的房间并不像平日紧闭,屋内陈设一尘不染,桌上还放着银钱和信,他失神落魄地读完,倒在凳子上晃了好一阵。
不行,要去追她。
骆子寒放下信,却在走出的一瞬间看到自己房门地下放着的东西,“是阿禾?”他颤抖地拿起那个银铃铛,一阵清脆之声入耳,展开的画纸上却画着一匹小马,他不禁笑出了声,这是“礼尚往来”吗,不过邢慕禾的画功倒是比他强多了。
他收好铃铛和画纸,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冯世华的马车乃是陛下御赐,无论是驾车的马,还是马车的舆,都是上乘,内设狐毛坐垫,还有手炉,糕点,马力更不必说,不过几个时辰,邢慕禾便回到了陵川。
一出濮县,冯世华便将陵川发生的案子告知了邢慕禾。原来不久前衙门发现百年官员的墓被盗,彭县令命当地捕快守株待兔,连夜蹲守多日,终于当场抓获一盗墓贼,后多次审讯,这小贼许是为了减免罪行,竟说出之前曾有人托他去深山密林中找寻一古墓,可那人却并未索要墓主人的陪葬宝物,只是让他打个盗洞能进去即可,倒像是为谁提前趟路的特意之举。
看在不小的报酬上,这小贼苦苦研究了一个月,几番试探终于打出盗洞,他虽想就此离开,却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钻进去瞅了一眼,竟发现墓内陈列着数百具的骸骨,他虽不是仵作,但去过不少的墓,也能识得一些骸骨乃是刚死几年,并非陈尸,看这一幕,他被吓得够呛,活生生在床上缓了好些日子,可好了伤疤忘了疼,禁不住手又发痒,这才被蹲守的捕快们当场抓获。
马车趋缓,邢慕禾也跟在冯世华身后进了山。这是她第一次到丛山古墓,倒有些稀奇。
古墓在大山深